第四章：新婚之礼

洞房花烛，鱼水之欢，多少夫妇最为珍视的一夜，却让邝露为难。他本就不喜欢她，如今更不喜欢她，若是再行僭越之事，他大概……会真的对她厌恶至极吧。

喜婆是上鉴仙特意挑选的得力部下，如果允许的话，她怕是可以盯着二位新人芙蓉帐暖共度春宵。邝露实在没了辙，只好上床落了帐。无夜烛照出邝露柔美身线的倒影，她取下繁重的头饰，慢慢解开外衣的结，白色婚服顺着床边滑了下去，犹豫再三，慢慢爬近熟睡着的陛下，宽解了他的衣带。

“退下吧，陛下要歇息了。”

“是，天妃。”

喜婆猫着身子退出去，转眼却鬼鬼祟祟藏在墙角下偷听。可想上鉴仙的“一片用心”。

邝露聪慧，自然是发现了，左右不能让喜婆在这蹲一个晚上，再说天帝天妃新婚之夜什么都没发生，传出去天家颜面何在？润玉醉得昏昏沉沉，倒是一身轻松，邝露狠下心捏着嗓子娇嗔道，“陛下，不要啊，讨厌……啊……”

门边的黑影消失于月色下，喜婆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去交差。说到底也是未经世事的黄花闺女，竟要蒙受这般耻辱，邝露觉得好生委屈，那是她第一次问自己，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可惜璇玑宫除了两盏摇曳的无夜烛，并没有旁人听到她的心事。

思来想去，邝露最终还是躺在地上和衣而眠。

翌日，润玉服下一枚醒酒丸。昨天桃花林的折颜上神敬献贺礼，堪称酒中极品，他知道一群闲得发慌的老神仙，就等着向来威严的陛下在婚宴上出点小糗，显得更有些人情味，便不作推辞，一杯接一杯，但酒力后劲比预想得要猛烈，发作起来立刻就神志不清了，好险没在众人面前行出格之事。

只是委屈了他的新娘。

邝露早起已经换上了天妃的服饰守在床边，第一次伺候他更换朝服，邝露看到了润玉胸前那片触目惊心的疤痕，这原是他的逆鳞，是一条龙隐藏所有软肋的地方，却被他的生母亲手剖去，润玉向来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为的就是隐瞒这段令他痛不欲生的童年往事。

“花纹还挺精致。”润玉注意到她选的新器皿，吐出漱口水，“本座晚膳时再来。”

润玉前脚刚出璇玑宫，一夜未能安眠的疲倦袭来，邝露卸去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床上。

当时润玉说要纳她为妃，婚期是她找缘机上仙算的，婚服是她找彦佑借美人图鉴参考绘制的，宴席上的吃食、宾座、装饰，样样都是她亲自安排，就连她的金风殿，也是按照润玉的喜好来布置，小到漱口用的杯，大到满院种的昙花，如今还要再添一张小憩用的卧榻，方便二人分床休息。只因润玉的一句，“此事关乎六界名声，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邝露不敢深究，他是放心，还是无心。

仙婢进屋打扫，伸手摸到床铺里的东西，居然是润玉的龙鳞，此物剖下后化作白玉状，润玉一向视若珍宝贴身携带，数千年都未曾遗失过，没道理会“落”在这里。想必，该是新婚之礼，定情之物。

“放眼六界，如陛下这般专一痴情的世所罕有啊。”

仙婢只顾洒扫和奉承，看不见邝露嘴角扯出的一丝苦笑。

你可知，我什么都没有从他那里得到。

*作者的话：

昨天定时发布的时间好像设置错了TT（蠢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