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几日后，金氏一行人赶回了金陵台。
一入门，小魏婴便十分坦然地往金光善此前给他安排的住处走去。而在此期间，竟是无一人上前阻拦。于此，小魏婴眯着眼想了想，倒也不觉得稀奇，而等他回到住处打开房门时，才着实吃了一惊。
放眼望去，屋内的陈设可谓是一场翻天覆地变化，之前本就繁杂的装横变得更加令人眼花缭乱，墙壁上挂了几幅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的字画，远远一看，也知是字画中的精品无差了。而桌凳更是换成了上好的楠木质地，床榻亦是金纱慢帐，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
小魏婴脚步放缓，轻轻地挪到了榻旁，用手扯了扯幔帐，看其上不时闪着金光，不禁腹诽金氏的铺张浪费。
看完了床榻，小魏婴又绕到了房中一角的书案旁研究起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墨砚。而正当他兴起时，门外不出他所料地响起了敲门声。
“何人？”
“魏小公子。”
一听这音色便知是金光善，小魏毁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金光善：“魏小公子，可需用晚膳？”
小魏婴：“先不用，金宗主既是说有人想见我，那人在何处？”
金光善对着小魏婴眨了眨左眼：“别着急啊，人嘛，总会见到的。”
小魏婴也变换腔调打趣道：“怎能不急~我急着回去。”
金光善闻言微微扬头，一脸笑意的将手背在身后，直起腰板，双股放松。
“既然如此，那就长话短说，听闻魏小公子身怀秘术，不知是真是假？”
小魏婴：“秘术？金宗主怕不是在取笑我，我一穷二白的，哪儿来的什么秘术？”
金光善闻言脸色瞬时沉了下来，语气微重：“看魏小公子这意思，是想装傻了？”
小魏婴佯作无辜道“真的没有什么秘术，秘籍之类的，不信你来搜身。”
金光善愠怒：“这秘术本就不在外界，我如何搜！”
“不在外界，那又在哪儿？”
金光善知其故意为之，此时也更是怒火中烧：“魏小公子，我劝你还是如实告知，不然这江
氏….….可又要遭殃了。”
小魏婴未料及此出，双瞳微缩，神色有一瞬间地凝固：“你.….”
金光善：“当然，你不说，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小魏婴毕竟是个少年，受此威胁自是免不了些许慌乱，但为今之计也只有破罐破摔，抵死不认。
“我说了，我不知道。”金光善：“你觉得我会信吗？”
小魏婴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信不信由你。”
金光善闻言，突然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好！我看你能固执到几时！”
话毕，金光善有持无恐地拍了拍手，随即门外便进来一位门生，弯腰颔首，随时准备听从命令。
“你去把门外的豺犬牵进来。”
“是！”
小魏婴一听此言，汗毛瞬间倒立，一股浓烈的恐惧冲上脑门，连声调亦有些颤抖：“狗！……”
金光善见状得意非常：“怎么样，还犟吗？”
随即一个眼色，门生便将豺犬牵到小魏婴面前。
小魏婴死死地盯着凶神恶煞的豺犬，连连后退：“别！……别……别过来！”
金光善：“知道什么，现在说也不迟，说了，我就让它走。”
小魏婴闻言用右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左臂，一瞬间左臂便留下了骇人的印记。但即便如此，颤抖的声调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我……不……不……知。”
知其固执，但不知其固执如此，当真是软硬不吃，金光善眼神中终是带了几分狠意：“看来还是挺倔！”
随即金光善对着门生命令道：“你！把狗放了！”
小魏婴一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豺犬脱离了牵绳。对于他来说，这次的恐惧几乎遍布了全身。
“滚开！……金光善！”
金光善见其真正地陷入了恐惧之中，不禁又喜上眉梢：“怎么能直呼你义父的名姓呢？”
“谁是你义子！”
金光善：“天下人现在皆知你是我的义子，义父如今让你回报一下，不过分吧？还是说，你喜欢这只豺犬，想让义父赠予你？”
小魏婴看着近在咫尺的獠牙，像是再过一会儿就会将他撕碎，浑身不住地颤抖：“金光善！你别得寸进尺！”
金光善闻言理了理衣袖：“看来是选后者了。”
他过于平静的语气让小魏婴又往墙角处贴了贴：“你！……别！……让它走！”
金光善：“看你这么害怕，义父也不忍心，要不，你就告诉我，就几句话的功夫，耽搁不了多久。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肯说，我今日便放你回去。”
小魏婴：“……”
“还真是从小就固执到骨子里！”
见软磨硬泡依旧没有效用，金光善也失了仅有的耐性，转身之间也不忘对身旁的门生使唤道：“把他给我带到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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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黑幕笼罩了整个金陵台，而金氏的地牢中却并不如外界平静。
昏暗的地牢中，小魏婴的双手被两个金氏门生强硬地绑在铁柱上，铁质的冰凉柱体刺激他的手往里缩了缩。
金光善站在其身前，笑着抚了抚手中的束鞭，束鞭通体挂嵌着倒刺，若是打在人的皮肉上，少说也得划出几条狰狞的刺痕。
“魏无羡，看看这条束鞭，你说，打起来会不会很疼?”
小魏婴抬眼看了看束鞭，神色依旧平淡如常。这世上除了狗，还当真没有他怕的东西。
“……要打便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金光善闻言突然将束鞭握紧，刚压下去的怒气又漫了上来。
果然不出片刻，高高扬起的束鞭终是打到了小魏婴身上，堪堪擦过了脸，在脖颈与胸膛处留下了重重的红痕。
虽说以往常被虞夫人用鞭子教训，但那鞭子既不是紫电，也没有倒刺，打在身上就当在松骨，而这次的鞭子打在身上却是真的疼痛非常，使他不得不闷哼出声。
小魏婴:“唔!……”
金光善:“怎么样？是不是很痛?你说你不就是个少年般的年纪，怎么就这么喜欢“骨气”这个东西？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怎么就不能低低头？”
小魏婴抽了几口凉气，微微笑道:“……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不关你事!”
“好!说的好!”
金光善边说边将手中的束鞭交到身旁的门生手中:“拿着，给我往死里打!打到他说为止!”
门生闻言立即接过金光善手中的束鞭，随即来到小魏婴面前，正要挥鞭时，却被小魏婴突然抬起的脸吓到手抖。
如此行为只因门生看到这张与夷陵老祖一模一样的脸就心有余悸，谁人不知这夷陵老祖是个嗜血的魔头，要是他今日惹怒了此人，往后的日子怕也过不太平，如此的想法让他在内心挣扎中始终未能下手。
小魏婴见其迟迟未打下，也不禁加大了脸上戏谑的笑:“打啊!……怎么不打了!”
金光善见状也甚为恼怒:“给我打!怕什么!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不成你连个孩子都怕!”
门生受到了金光善的催促，不禁更加慌乱，一不做二不休，闭上双眼就将束鞭向小魏婴挥去。
一鞭接着一鞭的打下，打在小魏婴的胸脯处，手臂上，双腿上，甚至有一鞭狠狠地擦过了他的脸，鲜血很快就从伤口处漫出，沿着颚骨往下流，最终滴在了冰冷的地牢中。
本以为今日就会在无尽的凌虐与疼痛中死去，哪知一声通报便中断了不停落下的束鞭。
“宗主!董长老请见!”
金光善闻言有些许错愕，但很快便掩饰下了，对着来报的门生道:“快快有请。”
而不待门生前去传话，人便已踏入了地牢中，地牢的守卫更是无一人胆敢上前阻拦。
金光善一见来人便行了行礼:“董长老，近日安好?”
董家长老对着金光善笑了笑:“谢过金宗主关怀，老朽无恙。”
金光善:“那不知……董长老今日来……”
董家长老环顾了一番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负伤累累的小魏婴身上，一时恍惚:“来看看……故人。”
金光善闻言一脸的不知所云，也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什么人也未看见。
金光善:“长老这是……看哪位故人?”
董家长老继续笑道:“无事无事……人老了，就是容易产生幻象。”
金光善不明所以，也跟着陪笑道:“那……既然长老无事，那金某便派人带长老去看看宿房?”
董家长老抚了抚手中的木杖，虽说是在与金光善说话，但视线却未离开过小魏婴丝毫:“不用，有几句话还需与金宗主单独谈谈。”
金光善闻言连忙应道:“那……借步说话。”
董家长老至此才堪堪移开视线，点了点头。
金光善随即对着剩下的门生命道:“看牢了!”
门生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分忤逆。
董家长老握住拐杖的手紧了紧，但也未有过多停留，一言不语地与金光善一同出了地牢。
小魏婴从董家长老一进门便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像是穿过了他的灵魂，看到了他看不到的东西。
而这董家长老也当真与他梦中的人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看来这梦中的话……还是应验了。
而他到底又该如何抉择?
挣扎片刻后，小魏婴还是决定不告诉董家长老关于秘术的事。
过了一些时候，正当小魏婴正冥思苦想之际，金光善又回来了，这次没有带回董家长老。
金光善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少年，嫌弃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对着在一旁站得笔直的门生说了几句耳语。
门生听完点了点头，随即出了地牢。
金光善:“时辰差不多了，把他拖出去。”
剩下的两名门生如言上前去解小魏婴束缚在铁柱上的手腕。
小魏婴挣了挣绳索，微微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金光善对于小魏婴的不解只剩下冷冷的笑意:“好戏总要留到最后才有意思，你说是吧，魏小公子。”
没有再多说一句，两名门生便将小魏婴带出了地牢。
而这时，方才被派出去的门生也匆忙赶至。
金光善看了一眼小魏婴，随即对门生问道:“消息放出去了吗？”
门生连忙点头:“放出去了。”
金光善:“那就好。”
小魏婴见状更加不解了，甚至有些愤怒:“干什么?!”
金光善见怒意非常的小魏婴，心中一片得意:“不干什么，就是想请含光君过来做做客。”
小魏婴:“叫他来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金光善见其神情，一脸玩味道:“看来另一个魏无羡没跟你说啊。”
小魏婴:“说什么!?”
金光善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接着道:“不过你知不知道，对于我们来说都无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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