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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临冬(中)

逐步随仙

  古荧无感,至于史先生于自身立论而反问的先踏半步与先踏一步,对他来说聊胜于无。

  其实这大道至上,有人先踏了一步,古荧便会跟上一步,若是无人踏足,他又岂能踏足。

  纵然这大道上剩了他,他会回首,看看他们去了何方。

  所以,尽管这个世道会抛出各种各样需要人们去选择的难题,可真当去面对时,不过是以人为本,走上哪一条路似乎都会错过另一条,而不走又会错过两条,算起来这取一弃一并不是他想要摸索汲取的路,却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古荧未回首寻望那个离去的身影,廖寞亦是如此,算是背道而驰的人互相守望。

  至于四象也好,八礼也罢,追溯根本本就是一件很漫长的路,一切似乎从某个开始就分了个高低,那些守旧者也在随着势头渐渐变更。

  于是,当两人面对那大堂上面面相觑的学子们时,何尝不懂他们心中所向。就像世人面对日月经天的世道时,何人敢想崩坏之时的景象。可当崩坏降临那刻,历经苦难再回归平静时,会不会有人去寻找一切更始的源头。

  谁又能肯定呢?

  此时的古荧仅仅是因心中不能自已而生出了些许感想,所以他打心底还是不想跟入这暗潮,哪怕是一点也摸不到头绪,也还抵触着。

  余雅娴先是随着众人望着堂外,她凝眸中隐约飘过恐忧,当她转眼相望廖寞时,她发现廖寞的目光始终如一,还是那般坚毅。

  她不明白,当初一个以捡拾弃食为生的孩子,在转眼的岁月里,为什么还能保持那种眼神。

  她有些羡慕,向往,甚至会有点期盼,可终究她还是无法带着那种真挚的笑容再次站在天地间。因为,在那场风云瞬息万变中,她明白了世事无常,人有祸福旦夕,可从小就浸泡在温馨中的她,就算经受过离别痛楚后,也不能就此放弃祈望,终究,浮梦依旧在,人假装不知。

  可余雅娴终归是怨恨着廖寞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毁去自己屋门前的那窝鹊鸟,要知道她是多么期待那鹊鸣时,亲人归反。

  她转过身不再相视,廖寞一切尽看在眼,显得忧然又无奈,只得缓缓低下头。他其实不需要她懂,那窝鹊鸟栖居的木柱已呈危势,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也要将它除掉。

  同时,他也明白,他或许再也看不见她那纯真的笑容了。

  古荧轻拍了下廖寞肩膀,问了句:“我们是不是该去吃饭了?”

  廖寞一下子显得拘谨起来,他还不习惯身后多了一人的感觉,毕竟,他才是处于末端的最后一人。

  他未转头,反而继续专心的用笔沾墨,在那已是被撕成长条的白纸上写画着,写完一张后便塞进衣袖中,他冷面冷眼相持,对着身后古荧说道:“一会会有人专门为学院送食,那是学子们免费的午膳。”

  “哦,是这样啊。”古荧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后一笑,道了句:“难怪你饿不死。”

  廖寞手中笔突然一停,回头望着古荧,白眼上翻,道:“都是白吃的我为什么不能白吃。”

  而后他出于好意,提醒道:“学院里家境富裕的学子颇多,一般不在学院用午膳,一会你也可以多吃点。”

  “那倒是。”古荧应了一句,然后斜躺在地,注望着顶上房梁,看着那一根又一根的木柱交错支撑,他不由自主的再次想起往日的那些时光。

  那些嬉笑在现在的回想之中变得更加清晰,而那个养育自己的老头子,似乎自己每次回首都能看见他那格外慈爱的目光。

  可为什么总有一种置身在其中不明其意的感觉呢?

  “你有笑过吗?”古荧好奇问,他觉得廖寞这样的人,看起来永远不会笑。

  廖寞笔未停,眼下是最后一张,一张白纸他对折四次,撕分为十六张,又取其二再对折,分出十八张。他只画了十七张,第十八张他不用画也知道,会出现裂痕。

  索性他将这第十八张纸揉捏成团,揣入兜中,随后开口道:“笑过。”

  “那你哭过吗?”古荧又问道。

  廖寞一愣,想了想,道:“只流过泪,没哭过。”

  “流泪不算哭吗?”古荧不解,又兴趣十足,追问道:“那流泪是种什么感觉?”

  “你没流过泪?”廖寞反问。

  古荧挠了挠头,有些愁苦,“说来奇怪,我这一生还真没哭过,似乎连流泪都不会。”

  廖寞将笔墨归位后,言语冰冷:“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流泪,那就是死人。”

  闻言,古荧身躯一震,连忙坐起身,浑身抖动了一番,道:“我这活蹦乱跳的怎能算死人呢?”

  廖寞未言,随着前方时盘再次响声,学堂前位的学子们纷纷起身,向着堂外走去。

  古荧斜瞥路过的众人,发现这里面似乎有种潜在的规矩,虽说前行后跟是个正理,但他觉得他们不经意间瞟来的眼神中,有股异样。

  那昂起头颅上的双双眼睛,似乎总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意,这傲意让他浑身不自在,却又找不出反抗的点,只好瞥过头,装作没看见。

  可这样一来,背后有些不恰逢时的取笑声窜入耳中,让人极为不悦。这种无以言表的东西,躲都躲不掉,要是挺起身子去反抗,连个理都没有,只会自讨苦吃。

  古荧只得咬咬牙,不去作想。

  不一会,大堂空空,正眼一瞧,除了第三排的余雅娴还未起身,就剩下正前方那个慢悠悠起身的学子。

  这人看起来年龄估摸与自己差不多,不过身躯着实魁梧,有种独当一方的气势。可怪就怪在,古荧见他转身后望了自己一眼,眼中满是惊讶,一时间就愣在那里。

  古荧顿时迷惑,也不知他眼中不知名的情怀是何意。

  这时,余雅娴起身,穿过这有些尴尬的情景。

  经过古荧身边时,古荧连忙问了句,“一起吃饭吗?”

  只见已是走过的余雅娴以摇头作了回应后,便不再停步。

  “你俩真没事?”古荧盯着前面坐如木桩的廖寞,有些来气道。

  廖寞纹丝未动,倒是那位魁梧的学子走到了古荧身前,拱手待礼,问道:“兄台,一起用饭吗?”

  古荧诧异,赶忙敬礼,问道:“你不嫌弃?”

  闻言,这位学子先是呆愣了一番,随后苦笑,低声道:“怎敢。”

  “啊?”古荧没听清。

  他连忙挥手,生怕被误解,急声道:“人无贵贱之分,我怎敢有嫌弃之意。”

  古荧一笑,道:“逗你呢。”

  随后开怀道:“你倒是与他们不一样,先前我见他们那副作势,还以为我们哪里作了怪,犯了嫌。”

  他付之一叹,神色哀伤,道:“杂草丛生,世人皆要除之而后快,古兄被扰,切勿深究。”

  古荧正要开口相问,廖寞突然起身,相互望了两人一眼,喊了句:“吃饭。”

  两人跟在廖寞身后,古荧很是欣喜,问了这位学子的名字,李阳虹。

  他总觉得他们在哪里见过,也许是无意之间,可这想法古荧又觉得太缥缈。

  大堂外,已是烈日炎炎。

  一眼望去,两树中央的大门外,停留着两辆马车,后车上皆是以大锅装载的菜肴,一旁碗筷齐全,陆续有学子上去盛食。

  不过大多数围聚成一团,蹲坐在树旁,有说有笑的。

  古荧一行人正要向前时,廖寞中途却拐弯,道了句:“肚子疼。”

  李阳虹见状欲言又止,似乎那处去向有什么隐晦。

  古荧未在意,两人上前,各取碗筷。

  这带马车的马夫倒是精明,见了新面孔,二话不说,笑呵呵的打了满满的饭菜,摆到古荧面前,问道:“新来的吧,我这有个规矩,新来的必须吃够三大碗饭菜。”

  “这是什么规矩?”古荧不解道,再看那碗中饭菜,油水过多,量虽大却不实。

  马夫却不以为意,笑道:“多吃点,总是好的。”

  古荧不好推脱,只得端着几大碗饭菜往回走,又四下寻望了一番,发现余雅娴独自一人在门外小巷,似乎不愿与人靠近。

  两人来到另一颗树下,毕竟对面的众人都带着一副抗拒神情,生怕两人过来挤位。

  出于不解,古荧向李阳虹问了为何有三碗的规矩。

  李阳虹答道:“学院是按碗付钱的,但是这饭菜并不合口,继而人越来越少。”

  “是吗?”古荧夹了口菜尝了尝,又夹了快肉,道:“我感觉还不错啊。”

  李阳虹一笑,道:“每天一如既往,饭菜不变,同个口味,长此下去你也会受不了的。”

  “管他的,有得吃就行。”古荧笑道。

  “也是。”李阳虹点头。

  随着饱和,古荧心胸开阔,问道:“先前廖寞过去时,你好像有什么话?”

  李阳虹望了眼那去处,眼中担忧,道:“学院学子们都传这茅厕有鬼怪,所以我···”

  “你怎么不早说?”古荧突然起身,不满道,他急眼了。

  “这···我以为这是流言蜚语。”李阳虹语气支吾。

  话音一落,廖寞悠闲地从那处孤僻的弯道走来。

  古荧又坐下来,笑道:“看来,真的是流言。”

  但对面蹲坐的众人却传来令人烦闷的声音。“看吧,我就说他这破烂身子骨,鬼怪都瞧不上的。”

  这古荧一听,不乐意了,刚想大声呵斥,却被李阳虹拦了下来。

  廖寞似乎早就听习惯了,打了饭菜,安坐于两人身边。

  哪知这声音越来越多。

  “身子骨不行,吃的倒挺多的,七大碗啊,也不怕撑死。”

  “可不是吗,一天就吃这一顿,要是哪天学院关门了,恐怕得饿死。”

  “闭嘴!”古荧一声怒吼,眼中血色上腾。

  刹那间,场面上鸦雀无声。

  为首的那位学子似乎发觉气场过于压抑,不满道:“嘴在我身上,我说什么与你何干。”

  廖寞面无表情,细嚼慢咽的,道了句:“枋不遮阴,人自邪。”

  那位学子一听,面容扭曲,道:“榆不开窍,是疙瘩。”

  随后,他身后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瞬间,似乎有种不曾有的风刮开一切,这小小的庭院之门,两树,是那一枋一榆。

  “疙瘩再无用,也能供人垫脚,邪风若不除,何处安得尸骸。”

  廖寞的话,如千斤坠,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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