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消停点，散了散了啊。’
方猴儿的声音混在其中。
方一凡推开扯着嗓门大肆模仿尖嗓子的大熊，三步并作两步勉强追上横冲直撞的陶子。
‘陶子你慢点！哎你等等我，这是什么情况？季杨杨他要是直接弃考了我信，说他作弊我可不信啊。’
男孩到底更强健些，方一凡呼哧带喘的从后面拉住了本来就感了风寒的黄芷陶。
考场门口
因为这一出闹的，方一凡考场比别的考场晚散了不小一会儿，英子和磊儿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看着两人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乔英子和磊儿立刻迎了上去。
英子赶忙挽住陶子的手搀扶了一下，倒腾出另一只手轻拍着陶子后背帮她顺气。
‘刚刚怎么有人说季杨杨作弊还给老师甩脸色？这事一点都不科学啊。’
英子有些焦急的跺着脚，她之前眼尖看到了季杨杨比别人提前出来，叫了他一声可人压根没回头。
‘这事说来话长。’方一凡掐着腰喘气摆手道。
‘那你长话短说！’乔英子不甘示弱的接上话。
‘哎我去，就是我橡皮掉了让前面那个谁帮我捡一下，结果夏阳那监考老师突然吆喝一嗓子，那嗓门诶呦吓我一跳。然后杨杨那块就跟着掉出来一个…’
方一凡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一个什么什么东西，季杨杨说是他的，就被当成作弊带走了。’
方一凡成功继承了方圆的贫和语言天赋，机关枪似的哒哒讲完了前因后果然后摊了摊手。
‘…那册子是我的，你们都见过。’陶子缓过气儿来，长叹一口气道。
三个人目光立刻都集中在了陶子身上。
‘我习惯了把这册子揣兜里，早晨入场时忘拿出来了。我当时在掏兜里的纸巾，让那老师一吓就…就一并带出来了。’陶子沮丧地悔不当初。
‘我当时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但我是真的真的没想要作弊。’
‘陶子没事的，我们当然信你了。’磊儿鼓励似的安慰道。
‘我现在就去找老师说清楚！’
‘杨杨他到底怎么想的啊，听听现在外面都把他瞎传成什么样子了！’
陶子心里涩涩的，她考场上那些恐慌的焦虑的小心思全都散的一干二净，她现在只是替他委屈，替他不值。
她怪自己，怪自己没敢在第一时间站出来。
那些只言片语，风吹草动似的刺激着黄芷陶的神经。
她想起季杨杨刚才那个笑，她有点想哭。
‘行啊，季杨杨真汉子啊，敢为人先慷慨赴义…佩服佩服。’方一凡感慨着朝着教务处的方向比划了个大拇指。
瞥到陶子愈加暗淡的脸色，赶紧停止了插科打诨，回头正经道‘我说陶子，他估计就是怕你解释不清吧，哎不是，你那小册子上都有什么啊？你现在这么急赤白脸的过去说明这情况，李铁棍和潘老师都还好说，好歹都是自己人。’
‘就那，夏阳那尖嗓子，她能信你么？你们是没看见她刚才那气势，恨不得把季杨杨剁碎了。’
方一凡拔高了嗓门学着，像个吱吱嘎嘎的破风车，搅动着略有浑浊的空气，混着潮气钻进姑娘眼眶。
那感觉形容起来就如一个开始还不算太深的伤口，你怕疼不去处理放任它自流，然后它糜烂着发炎了，刺鼻的血腥气逼得你不得不直视它。接着，你得亲自挑开自己埋下的这个脓疮。
陶子受不了被人冤枉，更见不得冤枉别人。
一个委屈自己，一个伤害他人。
想着季杨杨或者不管谁也好，因为自己被溅了一身哪怕洗干净了还残留着污渍的泥点，她都感觉心里火烧火燎的憋屈。
季杨杨那个笑太干净了，他们凭什么拿来随意糟蹋。陶子心里想。
‘你们看啊，春风夏阳两所学校，表面的朋友背地的对头，现在贸然闯进敌营可就是送人头。’
方一凡来了个吃鸡战场被击毙的经典表情。
‘陶子你一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年级前五的学霸。大家先入为主的就会把你自动排除择掉了，作弊这种政治敏感性问题，就像瘟疫，谁见谁躲，你现在准备上杆子往上凑。’
方一凡继续头头是道分析着。
‘对，还有一点至关重要！最近咱学校不是在和夏阳中学争清北那几个自主招生的名额么？陶子你，还有磊儿和英子肯定在名额内，那尖嗓子要是知道估计非对着你开炮。她管你作没作弊，拉下一个他们上去一个。’
方猴儿拍着脑门开窍了一样一语剖开事物的本质。
‘那也得说清楚。’ 姑娘声音铿锵。
陶子顿了顿，又轻声道‘让杨杨替我背锅，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那说的也是，先走先走，我们看情况随机应变。’方一凡勾着磊儿的肩，摩挲着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磊儿安慰道。
‘对，没事的陶子，虽然是挺凑巧的，不过没干过的事还能被按着头承认不成？’
英子把头往陶子身上蹭了蹭，陶子身上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和洗衣粉的香气混在一起，属于高三这个年纪特有的。
夏阳尖嗓子的出现好像第一次让现实的世界逐渐揭下了面具，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暴露在这些高三学生面前。
高考，本来就是不见血光的硝烟战场，大家各凭本事，不讲情面，不择手段。
四个人并肩走着，影子越拉越长。
教导处门外
‘等等等等，听我的，咱们先别进，听听里面什么状况了。’方一凡一把拦住正准备敲门的陶子，率先把耳朵贴了上去。
‘季杨杨，你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情况？上次空了整整一篇大作文，五十分都不要。现在这，今天这最后一科了，你倒好让夏阳的刘老师抓着，说你作弊打小抄？’李铁棍恨铁不成钢。
‘你这对考试的态度转变也太大了点吧？你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潘老师苦着脸皱着眉望着闯祸头子季杨杨和后面虎视眈眈的尖嗓子。
打心里讲，他是不相信季杨杨作弊的，他觉着比起作弊，季杨杨直接弃考的可能性大多了。但是他也不能当着夏阳中学老师的面明目张胆的护犊子，对方可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看这架势刚刚季杨杨一定没少拱火。
潘老师心里和面上一样苦。
‘这就一平常复习的册子，忘了装在兜里就带进去了。’
季杨杨望着潘帅解释道。
……
‘所以呢？没了？你这是什么认错态度？！’
尖嗓子抢在潘老师发话前开火了。
‘然后就不小心掉出来了，您那一嗓子蛮震撼的。’
季杨杨感觉让她震得感觉耳膜又开始疼了。
‘整个考试过程我并没有使用过它，我为什么要认错？’
他侧头瞥了尖嗓子一眼补充道。
‘如果是把这册子带进考场这事，是我不对，我以后注意。’
季杨杨转向潘老师和李铁棍，说话间本来垂着的双手交叉相叠不自觉的在一起，态度明显放缓了。
尖嗓子听出来了这学生话里话外毫无悔改之意，并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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