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

季杨杨到的时候，潘老师已经开了好几圈了。还不错。季杨杨看着潘老师的专用赛车漂亮的一个漂移，将后面的车远远地甩开，然后停在终点，在心里默默评价。季杨杨朝他走过去，潘老师冲他招招手，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

潘帅，春风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季杨杨的现任班主任，黄芷陶的舅舅，以及赛车还不错的车友。季杨杨和潘老师在他舅舅的车场认识，男人之间的交往，不过就是拿下头盔的时候给对方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季杨杨很崇拜潘帅，因为他车开得好，人又随和，跟他爸一点儿不一样。

季杨杨对于和潘帅这次突然的约谈并没有过多的准备，毕竟他之前遭遇的班主任都是找家长的类型。不过一般找的也是他舅舅，这么一想，潘老师好像一起约了学生和家长……就在季杨杨在发呆的时候，潘帅终于开了口：“杨杨你觉得我怎么样？”季杨杨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疑惑地挑挑眉：“嗯？还行啊……”“那我就放心了。”潘帅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开了一瓶汽水递给季杨杨，“你上次考试不写作文，是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办公室里老师整天说是因为你看我不爽，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呢。”“没有，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写……”季杨杨微微垂眼看着桌面。

潘帅略微思忖，看季杨杨并没有想要多说的样子，于是就扯开话题，聊起了赛车方面的问题，季杨杨聊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显然放松了很多，连表情也丰富了许多。

“你有朋友吗？”聊着聊着，潘帅忽然问道，季杨杨吓了一跳，回答：“还好吧。不是特别多，陶子算一个。”不过之后可能不仅是朋友。

季杨杨想。不知道为什么，季杨杨现在对于他和黄芷陶未来的夫妻身份已经接受得很坦然了，甚至有点儿期待。

潘帅盯着季杨杨的眼睛，心里莫名有点儿不爽。自家的白菜，多好的猪也拱不得。刚想多问几句，季杨杨的电话突然响了，只是答应了几声就对潘帅说：“潘老师，我还有约，先走了。”“诶！”潘帅刚想拉住他，季杨杨就几个健步走向门口，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有约？刚还不是说没什么朋友吗？”潘帅咀嚼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靠！不会是陶子吧？”

一进隔壁电玩城，季杨杨就看到了黄芷陶。她今天穿了一个背带裤，头发披在肩上，特别好看。

“所以这个怎么开啊？”黄芷陶站在一台机器面前，偏头问他。季杨杨往里面投了几个游戏币，然后让她自己先开一圈。惨不忍睹。女生泄气地从座位上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再来一轮。”季杨杨说，然后又投了币，“我带你。”

季杨杨说我带你，真的是手把手带着黄芷陶，男生的手比她大，握着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解释：“这时候要转弯了，这时候你要减速，不然会撞到道上……”手上是男生掌心的温度，耳边是他清冽但又温柔的嗓音，黄芷陶除了满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没有任何的想法。

难怪说不要让男朋友教你开车，太分心了吧。黄芷陶从位子上下来，瞥了一眼季杨杨认真的眉眼想。

季杨杨技术很好，人又长得帅，刚开始只有几个人站在他身后，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黄芷陶略微有点儿酸涩，于是冲季杨杨摆摆手，示意自己去玩抓娃娃机去了。

一次机会，两个币，一个娃娃。还是抓娃娃适合我，黄芷陶看着手里丑丑的小羊，心想。

“抓娃娃？你糊弄我呢？这个商场里就有。你给我来点儿有难度的。”“难度？这玩意儿你今天要能抓来一个，我算你厉害。”黄芷陶听到季杨杨的声音，往那个方向看去，季杨杨和他爸爸站在一台抓娃娃机旁边。季叔叔怎么来了？黄芷陶想，那她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季胜利的仕途顺利，靠的不仅仅是努力勤奋的工作态度，更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个轴字。不然他也不会二战高考，非要考上政法大学了。“这爪子有问题。”季胜利抱怨道，一转身看到季杨杨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名有些尴尬，“杨杨，你先自己去玩儿去吧。等会儿一起吃饭。”

季杨杨点了点头，正打算去再开几圈，正好看到黄芷陶抱着三四个娃娃走过来：“杨杨，季叔叔怎么在这儿？”“说来玩儿。”季杨杨很顺手地抱过她手里的娃娃，女生显然有点儿尴尬，声音压得很低：“我要去打招呼吗？”“去呗。”季杨杨朝季胜利走去，男生表情冷淡，手上却抱着几个丑萌丑萌的娃娃，显得既和谐又滑稽。

“我还真不信了。”黄芷陶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季胜利的嘟囔，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到季胜利转头看她，连忙收敛了笑容：“季叔叔好，我叫黄芷陶，是季杨杨的同学，刚好碰上，就过来打个招呼。”

季胜利其实是记得黄芷陶的，誓师大会上的学生代表，人又乖巧又漂亮，应该是最让家长省心和喜欢的类型。说是说和杨杨碰上，不过季胜利也知道季杨杨这个脾气，随便“碰上”就愿意来打招呼，还能让他儿子抱着这些娃娃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同学。“叔叔，你在玩这个？”黄芷陶笑眯眯的，看起来特别招人喜欢，“其实这个是有技巧的，就这样……再往后一点，你专门抓这个位置……”黄芷陶一边说，一边示范，娃娃机里又掉出来一个娃娃：“你试试？”

季杨杨看着他爸爸和黄芷陶两个人认真的研究抓娃娃的样子，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既温暖又安心，女生看到季胜利终于成功地抓了一个娃娃，开心地和季胜利击掌，然后自得地看了季杨杨一眼。

如果可以，他想要保护这个姑娘一辈子。

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季杨杨许下了一生的诺言，并且真的践行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