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

季杨杨回到家之后还在想黄芷陶说的话，如果她真要去非洲，自己除了一声加油，还能做些什么呢？想着想着又摇摇头，这关他什么事儿？虽然他们是朋友，可也谈不上对方的理想需要给彼此有交代，或许真是被平行时空里的故事影响了吧。

季杨杨破天荒地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有一下没一下的涂涂写写。

但是，两个时空之间的钥匙是什么呢？

季杨杨睡醒之后，入目是好久不见又有些亲切的天花板。第四次穿越，季杨杨已经没有前几次的尴尬和窘迫——前提是他没有看见睡在他旁边的黄芷陶以及裸着的自己。

尽管没有任何相关经验，在这个信息发达的社会，老司机季杨杨还是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下床，从衣柜里熟门熟路地抽出了自己的衣服，啪的一声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床上的女人惺忪着眼，大脑一片混沌，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浴室里的身影，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起身换好衣物。

看样子，是十八岁的季杨杨又来了。毕竟二十八岁的季杨杨不会这么害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黄芷陶脸颊泛红。

——男人在她耳边呢喃“我爱你”，回应他的只有她的呜咽。

浴室里的季杨杨拿出刚从床头柜顺来的手机看上面的记事本：

第一个问题，因为有了陆陆。我一直很担心她，但后来想到我比赛的时候，她也担心，但从来不阻止我。有了陆陆，我们都不想让他跟我们似的，成为留守儿童，所以她回国工作，我也开始当俱乐部老板。

第二个问题，谢谢你的提醒，我才知道原来我并没有给我的小姑娘那样的确信感。昨天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季杨杨挑了挑眉，愉快？他匆匆的穿上衣服，推开门，黄芷陶已经换上了一套衣服，坐在床边打电话，冲出来的季杨杨点点头。

季杨杨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脑海中许多混乱的想法闪过，突然发现好像每一次他触碰了十七岁的黄芷陶之后就会来到这个世界。一边的女人还在打电话：“嗯，爸，我知道了，跟他讲？好。”

爸？是她的爸爸，还是？

“你爸爸的电话。”黄芷陶把电话递给他，顺便问到，“面条吃吗？”季杨杨愣了愣，点了点头，作为十八岁的季杨杨，别说和季胜利心平气和地聊聊天，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就不错了，他颇有几分尴尬，但是黄芷陶已经径自走出房间去准备早饭了。

“喂……”季杨杨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但电话那头的季胜利显然没有听出来：“杨杨，昨天和陶子约会不错吧。老爸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吧。你和陶子工作都忙，偶尔也要有点儿小浪漫，陆陆就让我们带也行。爸爸不是说你们不用管，就是……”一旁的刘静插进来：“就是我们给你们当后援，陆陆可乖了，昨天和他表叔玩得可开心了，对了，刘铮最近交了个新女朋友，你要不要回来参谋参谋？”

听着电话那头季胜利和刘静你一眼我一句的唠叨，季杨杨心中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未来的一切都很好，他的父母很好，就是舅舅有点儿惨，他都有一个两岁的儿子了，舅舅居然还在相亲，四十出头的男人啊……

“我知道了，嗯，我想想……”季杨杨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边刘静继续讲：“其实我们也不是要求你们什么。不过陶子爸妈一直在国外，你又忙工作，德国中国两头跑的，陶子既要照顾陆陆，又要忙医院里的事，前几天他们医院有人闹事，我都心疼死了。不过也好，你现在开始改变，也不算太晚。”“爸爸……爸爸……”那边传来季陆的吵闹声，刘静让他和季杨杨说了几句，又拿过电话。

季杨杨从前完全没有意识到刘静原来是一个话匣子，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季杨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一边选择性地问些问题。一通电话下来，季杨杨算是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些了解。

他现在是一所赛车俱乐部的老板，既负责车队的训练和选拔，又负责俱乐部的运营，黄芷陶则是北京一所公立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他们高中毕业之后各奔东西，黄芷陶去了清华大学，他则去了德国慕尼黑大学，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和黄芷陶在大二下学期忽然宣布在一起，熬过了异国，彼此又知根知底，后来结婚生子显得也那么顺利成章。

只是让季杨杨感到迷惑的是，未来的他居然和方一凡关系很好，甚至还是彼此孩子的干爹。

季杨杨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碗里的面条，黄芷陶看见他食欲不振的样子，问道：“不合胃口？”季杨杨吓了一跳，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门铃忽然响了起来，黄芷陶起身去看，是方一凡和乔英子。

“陶子，你今天放假啊？”方一凡冲着黄芷陶打了个招呼，看见坐在饭桌旁边吃面的季杨杨，在他旁边坐下，问，“季车神，昨晚上怎么样儿？我给你推荐的地儿不错吧。”一副挤眉弄眼、你懂我懂的暧昧神色，可是在他面前的是十七岁的季杨杨，对于他口中的“昨晚”一无所知，只能含糊说道：“关你什么事儿。”方一凡刚想说什么，坐在客厅的乔英子就叫到：“方猴儿，过来把你的女儿抱走。”

方一凡和乔英子生了个女儿叫方乔乔，整一混世魔王，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样儿像极了父亲，偏偏又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让人一见又觉得和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季杨杨把碗里的面扒完，也走到客厅坐在黄芷陶旁边。陶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咋了？”“这不是我们爸妈都去旅游了，只有你们能帮忙了。”方一凡在一旁挤眉弄眼，“我今天有个表演，还有两个小时就得过去，英子那边又突然有个讲座，这也是顺路过来，我们也不能待太久，我们也是没办法。”

“你们家这个谁制得住啊？”

“谁不知道，我们家乔乔最喜欢季叔叔家的车了。”乔英子看着自家眼睛都快掉到别人老公身上的女儿，摸摸她的头，“是吧，乔乔？”“车，陆陆答应乔乔的！”方乔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乔英子敲一下她的头，让自己女儿矜持一点：“拜托拜托，陶子你最好了。”

“好吧，我等下去和杨杨回爸妈那儿一趟，顺便把乔乔送过去，陆陆也在那儿。”黄芷陶略一思索，说。

方一凡和乔英子听到黄芷陶松口答应，起身道别，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的确是有紧急的事情。乔英子虽然觉得季杨杨今天话的确不是很多，但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的季杨杨并非和他们有着好几年友谊的好友，仅仅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

因为黄芷陶要带方乔乔，于是季杨杨被打发去洗碗。“所以等会儿要去爸妈家？”季杨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那我就不打扰了。”

黄芷陶应了一声，知道他的意思，洗完碗后，季杨杨回到房间准备入睡。

季杨杨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对未来的季杨杨与家人相处的侵占。他躺在床上，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