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才是被人欺负的那个

归宁那天，你们进家门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庶出的妹妹，苏未央。

你和这个妹妹已经她的娘亲一向不对头，儿时被她们好几次害得险些丧命，彼此间相看两相厌，哪有什么姐妹情深。加上你这个妹妹从小就爱和你比，什么都要拿出来和你一争高下，但确实是样样都不如你，一直以来都被你压在下面，心里也是怨气颇重。

自从你和金光瑶的婚事订了下来后，她和旁人一样觉得你这是自毁前程，放着那么多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不嫁，偏偏选了一个受人耻笑的娼妓之子，这让她觉得自己总算是扬眉吐气一番，成亲前一段时日不知明里暗里嘲讽了多少次。可你向来没把她当回事，所以这次也没有在意。

如你所料，苏未央见到你像是没看见一般，反而转身笑得妩媚和金光瑶打招呼，同时你看得出来她今日有费劲心思倒腾过自己。因为从小和这个妹妹打交道，所以你自然清楚她那些花花肠子，许是大婚那日见到金光瑶生得如此丰神俊朗，加上这婚事的排场又远超她的预想，一时间出身差什么的恐怕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想到人家好歹怎么说也是兰陵金氏的二公子，这么一想后怕是她心里又是不平衡了，她向来爱抢你的东西，这下许是对这个姐夫动起了歪心思。只可惜金光瑶一进门见她对你的态度不佳，竟连平日应酬时常挂在嘴边的假笑都不愿施舍一个给她。

你冷眼看了苏未央一眼，道：“看见姐姐回来了都不叫声吗？苏未央啊，你还真是越发没大没小了。”

可能碍于金光瑶在，苏未央没有和往常一样与你斗嘴，只是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了声，“姐姐。”

由于你母亲早逝，你和你小娘她们本就相看两相厌，加上父亲又不太满意金光瑶，也就你那庶出的兄长还算是和善地对待你们，这趟归家让你和金光瑶都感觉很不痛快。虽说归宁是必要的，但其实你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想带金光瑶拜拜自己母亲的牌位，顺带让金光瑶给她上柱香，好让她知道这是她的女婿，更何况你这一嫁人，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

金光瑶上完香后，见你正望着母亲的牌位出神。于是一把揽过你的肩头，道：“阿辞，别担心岳母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你成亲了，定是欢喜，还会祝福我们的。”

你其实对你的生母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很多传闻都是旁人添油加醋后告知你的，但你清楚知道的是你出生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秋天，可你的母亲偏偏在几个月后的寒冬中感染上风寒，没多久便过世了，据说那年冬天临安城内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雪，暴雪持续很多天，等雪化了的时候很多人的性命也随之而去。但家里没有人将罪过怪在那年寒冷异常的天气上，反而一口咬定你是个带着霉运的孩子，是你克死了你的母亲，之后你莫名其妙地顶着这个罪名活了这么多年，仍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但到现在也不想去计较了。

你拉着金光瑶走到祠堂后头，你知道祠堂有个被柜子挡住的一个小角落，稍微调整下身形窝在那里，就算有人从那路过，也根本不会察觉出那里藏着人。

你和金光瑶道：“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躲在这个角落了，因为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我。”

金光瑶眼眸一暗问道：“为什么不想让人找到你？”

你道：“我只觉得那些人都很可怕，哪怕是我那些血浓于水的亲人也是一样，所以我不是很想见到他们，只觉得自己一个人窝在小角落里才是最自在的。反正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我，就算有天在这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人想起来找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和自己玩，那时候觉得一个人其实挺好的。”

你这么说着不由想起以前，那段只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人在意的生活。

“我那时候也挺害怕的，想着该不会自己日后就这样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人在乎，也没人要，但好像怕了一阵后又觉得习惯了也没啥大不了的。没想到老天对我还是不错的，居然让我在金麟台遇见了子轩哥哥、金夫人他们，还有阿愫。不过对我来说最最幸运的是在金麟台遇到了你。”

金光瑶把你搂入自己的怀抱里，搂得很紧，搂得你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你不知道你说这番话时，金光瑶只觉得心头像是在滴血。

金光瑶附在你耳边道：“阿辞，以后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了。”

给母亲上完香后，你心愿已了，便一刻也不想在娘家待着了，打算和金光瑶就此回金麟台。临走前，你偶然瞥见苏未央脸上尽是不甘心，于是笑着走了过去小声和她道：“你啊，就乖乖一辈子被我压在下面吧。”

见苏未央顿时脸色一黑，你只觉得心头恶气出了不少。

成亲后这些天，一直都很累的，所以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你不由昏昏欲睡，偏偏这时金光瑶唤了你一声，你困惑地抬头看他，只见他神色很是严肃。

金光瑶道：“阿辞，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或者是让你受半点委屈。”

起先你觉得金光瑶这番话莫名其妙，细品了会才明白，金光瑶可能是看你家里人待你的态度和你在祠堂里和他说得那番话，从而认为你这些年在家一直都是过得很憋屈，但其实也就是你年少不懂事时，被欺负得厉害，后来大了她们哪里是你的对手，他可能有所不知的是现在她们越是欺负的厉害，你回击的也越狠。

一想到在金光瑶眼里，你是一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样子，你有些哭笑不得，便和他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她们哪能把我欺负了，我没欺负她们就不错了。她们骂我，我能回十句；她们扇我一巴掌，我不但能扇回去，还要多踹上一脚呢。我可凶了，才不要你的保护。”

金光瑶一把搂住你，笑道：“你凶？能有多凶？顶多像只小猫，惹恼了也就敢伸出爪子抓我几道口子。”

你道:“谁说的？我骂人可厉害了，打人也用力。倒是你每次被人欺负了，憋憋屈屈忍着的，你都不知道你那时才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你自己说说到底是谁为谁出头的次数多？“

你伸手戳戳金光瑶脸上的酒窝，他则立马一把握住你不安分的手，道：“阿辞，你等着，看晚上是谁收拾谁？”

说完他一边笑一边不怀好意地掐了把你腰间的软肉，你皱着眉哼了一声。

作者阿辞名字来历，取自《洛神赋》的句子：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这两段意思是：话未出口，却已气香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