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好命婆”①在替你梳头，一面梳，一面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礼毕后，她看你还在愣神，以为你是紧张，便和蔼地宽慰你，道：“小姐别担心，我听闻你要嫁的那位敛芳尊年轻有为，温柔体贴，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子，你啊嫁过去以后等着享福吧。”

听她这么夸金光瑶，你心里自然乐开了花，羞涩地红着脸低头，嘴上小声嘀咕着，“我当然知道他好喽。”

虽然你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能如愿以偿嫁给金光瑶，但你望着铜镜里凤冠霞披的自己还是觉得一起好像在做梦一般。

那日金光瑶把你送回来后，便自己跑去和你父亲坦白了一切，说是要对你负责，恳请你父亲把你许配给他，你父亲自然是勃然大怒，当场就命人连打他好几十板子泄愤，金光瑶愣是一声不吭挨了过去，依旧坚持和你父亲说要娶你为妻。但就算你父亲再怎么不情愿，事已至此，也只能让金光瑶回去得了金光善的同意后，再过来光明正大的提亲。金光瑶得了你父亲的允许，也顾不上身上挂彩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了，最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金光善同意了这桩婚事，没几日之后就正式过来下聘，之后准备婚礼的十分顺利，如今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

大婚当天，金麟台上再次遍布红绸锦色，张灯结彩，台上的金星雪浪也开得正艳，而且每一朵花枝上都人被精心地系上了红绸，胭脂红衬着月白色的花更加娇艳，目光所见之处都是红艳艳的华丽。那令人醉心的红映在了整个兰陵闺秀的眼底，明明上回那场大婚的余韵还未过，又平添一份艳羡。

当花轿到了金麟台，你坐在轿内有些紧张得等着轿外的金光瑶过来踢轿门②，可等了许久外面竟一点动静也没有，忽然感觉有人掀开了轿门的帘子，但你头上盖着盖头，看不见掀开帘子的人是谁，你正纳闷着时，那人轻笑一声随后竟把你拦腰从花轿内抱了出来，一下子腾空，你不由惊呼一声，吓得立马双手缠上那人的脖颈，同时也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

花轿外，尽管一阵锣鼓喧天，鞭炮声不断，但围观者一声比一声响的议论浪潮还是传进了你的耳朵里。

“敛芳尊这是干嘛？天底下有哪个新娘子是被抱着出花轿的，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哈哈，这是明摆说自己惧内吗？敛芳尊也不怕传出去丢人？”

“你懂啥，人家这叫怜香惜玉。我听闻他娶的这位可是比那金星雪浪花还娇，谁见了不放手心里护着？他还真是有艳福。”

“先前就听闻敛芳尊为人温柔体贴，没想到果真如此。”

“真是羡慕那姑娘，要是我日后也能觅得如此郎君就好了。”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此时你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尽管盖着盖头看不见旁人的目光，但还是觉得金光瑶此举过于张扬，怕他日后被人落下话柄。于是小声提醒他道：“阿瑶，你这是做什么？这样会被人笑话的，还是快放我下来，我待会还得跨火盆呢。”

金光瑶却毫不在乎，你没能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但也能感觉到他语气里满是轻快，“羞什么？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我都无所谓，我金光瑶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娶你为妻，是来疼你的，爱你的。我要是现在放你下来，待会你摔着了怎么办？”

你很无奈金光瑶有时像这样同你耍孩子气，但眼下也只能由着他了。

要拜天地的时候，你紧握着手中红绸，莫名有些紧张，手心竟微微出汗。你知道待会礼成后，握着红绸的另一端的那人将会是与你后半生相依的伴侣，一想到这你心里是极大的期待和欢喜，你先前也从未想过老天会这般眷恋自己，能让你能如愿和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余生，也没想到自己真的遇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对的人。

等三拜开始时，你整个人还是懵的，最后一拜起身时，起的有些急差点和金光瑶头撞在一起，好在他反应较快，才没有闹出很大的笑话，扶着你起来后，他用只有你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嘲笑你道：“娘子还是这般冒失。”

这时你心里有些气他笑你，但也不好发作，乖乖地被人牵着进了洞房。

在洞房内，你满心欢喜地等着你的新郎。不知过了多久，当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即有些紧张，不由拽紧了衣摆，屏气凝神地坐在床上等他过来，你听他脚步倒是平稳，心想还好没有喝多了。

金光瑶三步并作两步向你走近，他一抬手盖头便被掀开，盖头落下瞬间你抬头娇羞地笑着看向他，只见他今日穿着一身大红直襟婚服，腰间扎了条同色的金丝绣着金星雪浪花纹的腰带，黑发高高束起，俊脸上荡漾着从心底发出的喜悦笑容。

按照习俗，金光瑶在下聘以后，你们便不能再相见，算算已经好些时日了，彼此间本就思之若狂，这一瞥一时间竟都舍不得移不开视线。

金光瑶目不转睛盯着你，你自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听他痴痴地说：“阿辞，你今日真好看。”

你红着脸回答他道：“阿瑶也很好看啊。”

听见你这么一说，他便带着好看的笑容挨着你坐下，先是你脸颊上亲了一口，之后拉住你的手，柔情地问道：“累不累？饿不饿？咱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你从早上上妆时起就再也没有进过食，又是这么一顿折腾下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眼前一亮，疯狂地和金光瑶点头。

可能是真的饿坏了，你不顾形象地往嘴里塞着吃食，金光瑶看你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努力咀嚼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闻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要让他饿一整天吃相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将嘴中的东西咽了下去，金光瑶忽然举着筷子将一个饺子喂到你的嘴边，没多想的你张嘴便咬了一口，随后立马把嘴中的饺子吐在了桌上的一个空盘子里。

诧异道：“怎么回事？生的！”

金光瑶又塞给你一个饺子，你一咬还是生的，立马吐了，很是生气看着他。

只见他一脸坏笑，此时你恍然大悟，脸顿时开始发烫，怪嗔道：“好你个金光瑶，这么作弄我！”

金光瑶一副得逞的表情道：“就是要生的才好，娘子记着刚刚说的话啊。吃饱了吗？你看我们是不是差不多要喝合卺酒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缘故，放下酒杯后，你抬头看向金光瑶，烛火下他的脸显得越发俊朗，你只觉得心在砰砰乱跳，不由失神唤了声，“夫君。”

金光瑶勾唇坏着心眼靠近你问：“你刚刚叫我什么？大点声，我没听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靠近了你几分，于是你又唤了他一声夫君，唤了后他忽地把你扑到在床榻上。床上撒了很多象征着多子多福的花生，红枣，桂圆等果干，他这么一压那些东西便全搁到了你的腰肢，你吃痛不由蹙眉轻呼了一声。

可是罪魁祸首金光瑶，却没有心疼你，反而笑，并道：“娘子你说以后咱们要几个孩子好？”

你伸手去推他，“说什么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你推得时候手上也没有使什么力气，所以金光瑶仍是纹丝不动的压在你身上，但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起来，附在你的耳边道：“我又怎么不正经了？我们拜过堂，就是正式的夫妻了，生儿育女也是迟早的事。阿辞，你现在还羞什么？”

你听他越说越露骨，脸不由更红了。金光瑶看你这样笑得眉眼弯弯的，低头亲了亲你道：“不逗你了，我们还是抓紧做些正事吧。”

红罗帐落下，帐内好一出鸳鸯戏水。

按惯例第二天新媳妇是要早起去给公婆敬茶的，但由于金夫人不喜金光瑶，也打心眼里不看好这桩婚事，便让人传话叫你们免了这些礼，说是见着很是心烦。你知道她还在生你的气，心里不免有些沮丧。金光瑶你见眉宇间透着几分愁意，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委屈了你，心下过意不去，握着你的手，很是愧疚道：“阿辞都怪我不好。”

你摇摇头，摸了摸他的头，宽慰道：“金夫人是生我的气呢，不怪你的。既然茶敬不成，那阿瑶带我去给婆婆烧柱香吧。”

闻此言，金光瑶有些诧异地看着你，但随后笑了，“好。”

作者注释： ①好命婆：即是六亲皆全，儿女满堂之人来为新娘梳头。 ②踢轿门：新郎至轿前，下马威似的朝轿门轻踢一脚，轿内新娘马上应战，还踢轿门一脚，这是在用一种特殊 的语言向观众们宣称：日后男不惧内，女不示弱。代表新郎的威严，希望日后新娘可以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