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迷糊着,在阳台的沙发上。
桌子上的酒瓶见了底,一个湿淋淋的酒杯歪倒在旁边。
那不是香槟。是韩信认不出来的酒,很烈。他早该猜到,刘邦怎么可能在家里摆着那种温吞的酒。
他第一次喝酒是两天前,他的成人礼。但其实那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啤酒,沾着淡淡的麦香,微微发苦。
和刘邦的酒不一样。
酒精顺着食道滚进胃里,然后如月光下的潮水般一遍遍冲刷着神经。很柔,又不容抗拒,让人溺毙其中。
星星在安静地亮。韩信喜欢漫天绚烂的烟火,所以刘邦的房子有一个视野开阔的阳台,韩信以前常躺在这里,一看就是彻夜。
但今晚只有星星。夜还很长,韩信闭上眼,脑子开始混沌。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刘邦站在眼前。就这么站着,看着他,逆着星光。
韩信和他对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一笑。酒精促使他做出刘邦想不到的举动。他抬起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做吗。”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抗拒得不得了。
刘邦看着他,沉默。终于在他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按住他的手,掌心传回来的温度告诉他韩信的手指是冰冷的。
喝过酒后人的恒温机制会下降。他喝的酒太烈,他的心太冷。
刘邦欺身上来,韩信闭上眼,等待他接下来的暴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地微微颤抖。
出乎意料的,韩信脑袋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刘邦的手在他脑后,一下一下顺着鲜红的长发,像在哄一只炸了毛的大猫儿。
韩信本来不喜欢长发,只是有一次懒得剪留得偏长了,被刘邦看到,随口说了一句挺好看,他就魔怔一般留到了现在。
想起这个,他苦笑了一下。他记得的,最常出现在家里的那个姑娘,一头刺目的长发,熟悉得可笑。
“你又欺负姁儿了?”
刘邦想起今天回来的时候委委屈屈和自己哭诉的女孩儿,随口提起。
韩信再次抬手解开衣衫,把自己送到他跟前。伸手抓着刘邦的领带迫使他靠近,凑在他耳边低低开口。
“我讨厌她。”
“嗯,你以后不会看见她了。”刘邦任由他动作,一手环着他的腰把他抱得更紧。“回去吧,在这里会着凉。”
韩信没拒绝,反正做爱在哪里都一样。只是他不想刘邦抱他的时候脑子里有别人。
“你也不许。”他得寸进尺。
“好,我也不见她。”刘邦答应得一点犹豫都没有,抱着他站起来就往房里走。
酒精熏得韩信脑子糊成一团,听到回应也不顾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支起身子就亲过去。
“你醉了。”刘邦面不改色。
韩信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眼底带着点迷茫。
“你不喜欢?”
“喜欢,但我希望你在清醒的时候这样做。”刘邦用脸蹭蹭他,把他放在床上拉好被子。“现在,该睡觉了。”
一沾到床,倦意瞬间袭来,韩信意识不清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把我丢在这里,然后去找你的姁儿?”韩信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但他相信刘邦一定会这么做。
刘邦深深看他一眼,低头,极不温柔地吻下去。
这个吻来的急躁而浓烈,韩信几乎要喘不过气,情绪突然被不知道哪里漫上来的委屈淹没,瞬间红了眼眶。
“接吻的时候认真一点。”
刘邦的吻落在他眼睛上,眼角的湿润被轻轻拭去。
韩信呆呆盯着天花板,刚刚还试图忍耐的泪突然决堤。他没出声,甚至不能叫哭泣,只是安静地落着泪。
“好了,别哭,别哭。”刘邦把他揽进怀里,一下一下细吻着每一处,像是要安抚他崩溃的情绪。
想要他。酒精熏染后的人儿和空气都充满着诱惑的味道。
像是发泄长久以来的压抑,泪水一直没有停止,只是偶尔一两声低低的呜咽,连带刘邦的心也揪起来。
“昨晚明明都没哭的。”刘邦扳过他的脸,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韩信抬起手想挡住他的目光,勾勾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他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刘邦说不喜欢他哭,那之后他有十年没哭过。
刘邦沉默了一会儿,拉上灯抱着人躺下。开始还能感觉到韩信身体微微颤抖,渐渐归于平静。
空气安静了很久。久到刘邦以为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随着闪电响起。光把韩信的脸映得惨白,刘邦看到上面有未干的泪痕。
情欲,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