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痴心不泯【中】

“妖在我手下，从来就没有活路。”严瑾阳冷冷地说。半身跪在地上的样子真的太难看了，只是——现在自己需要休息，需要快速恢复精力。没办法了，形象什么的先搁一边吧。

“哼。死在你手下的妖族同胞，今天，就让我替你们报仇吧！”树妖觉得严瑾阳应该是要撑不住了，于是催动妖力，双手化为树木，朝严瑾阳奔过来。

严瑾阳一只手撑着剑，迅速弹起。身子打横飞起，双腿照着树妖奔过来的身子就是一击。树妖的肚子被狠狠踢中，不由得后退几步。接着，严瑾阳落地，手中的剑也刺过来。树妖仰面闪去面颊还差几寸就被剑锋削中。

怪不得电影里总是少不了肉搏的桥段。严瑾阳心想。当灵力不够使的时候，肉搏也不算太烂的招数。他的剑迅速变换着招式劈过去，树妖只顾躲闪。最终闪避不及，她好看的面颊被划过一道血红的伤口。

“你——你竟敢毁了我的脸！啊！！！”树妖抓狂一般吼道，“严瑾阳，我要你死无全尸！”

树妖左手的五个手指像树枝一般飞速伸长，然后指尖末梢如藤蔓一般蜿蜒过来。严瑾阳也耗尽体力，喘息之际，右手连手带剑竟然被死死缠住动弹不得。树妖趁严瑾阳扭动身子想挣开时，右手化为一根又尖利又长的木刺，就如一把木剑一样，向动弹不得的严瑾阳狠狠刺去。

只听沉闷一声，严瑾阳的肚子瞬间被木刺戳穿。鲜血一瞬间喷涌而出，映在树妖满是仇恨火焰的金色眼睛里。

“严瑾阳！”

只听见一个少女疯了一般的呼喊。树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胸口突然被贴了个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一张闪着冰蓝色和金红色光芒的符纸贴在自己胸口，紧接着，一个小小的冰块就融进了她的体内。

树妖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少女脸上血迹斑斑，目光如火，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严瑾阳看见桐夏手里的冰火符，忍着剧痛，飞速地念了咒文。

树妖痛苦地尖叫着，身上似着了熊熊巨火。她疯狂地扭动着身子，缠住严瑾阳的树藤也松软下来。严瑾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鲜血一时间流淌开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板。

“严瑾阳！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桐夏也跟着跪在地上。她看着严瑾阳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神色痛苦，血液不住地流淌，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瑾阳，你起来啊，你不能死啊！”桐夏把严瑾阳翻过来，帮他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可是血瞬间就染红了她的手掌，顺着她的指缝淌出来。

“不要啊，你别吓我啊。”桐夏呜呜哭着，“严瑾阳，你起来啊。你不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咒吗，有没有能救命的啊？”

可是严瑾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树妖浑身上下都灼烧着，她发出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凄厉而凶狠，可桐夏只当她不存在一样，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严瑾阳身上。树妖燃烧一会儿以后，火焰渐渐熄灭。而桐夏却一点没注意到。

树妖喘着气，她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灰土，光顺柔亮的金色长发也已经暗淡无光，仿若枯草，乱糟糟一团。身上华丽的长裙已经被烧得破烂不堪。浑身上下只有金色的眼睛还澄澈明亮，闪烁着愤怒和仇恨的火焰。

“严瑾阳。”树妖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不再悦耳动听，而是变得和九十岁的老妇人一样沙哑。桐夏听见这声音才注意到，树妖竟然没死？那么烧都不死？

“我要你不得好死。还有你，”树妖指着桐夏恨恨地说，“竟敢偷袭我，把我烧成这样。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严瑾阳！快起来啊，这老妖婆没死啊！”桐夏吓得不知所措。树妖站在原地，手臂忽然藤蔓一般伸得奇长无比，每一根手指都尖利如刀，向桐夏方向伸过来。桐夏只得先放下严瑾阳，一个菜刀砍过去——

竟然硬生生斩断了树妖的手。被切下来的手落到地上，迅速枯死，像一团难看的人参根。树妖的手臂迅速弹回去，恢复成正常人手的长度。她惊讶地看着桐夏：“不可能的，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斩断我的手？”她的目光落到桐夏手里的刀。还是拿菜刀？这是逗我玩呢？我一个千年树妖，能被一个人类拿菜刀砍断？

桐夏吓得冷汗“唰唰”往下冒。好险啊，差一点，就要死了。太吓人了。可是——老树妖是因为没对我这个凡人防备才会被我砍断手的。下一次——她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我砍伤了。严瑾阳，你快起来啊。“严瑾阳，你快起来啊！我要死了！”桐夏哭着喊。

“哼，一个死人了你喊他有用吗？”树妖怒吼着，两只手一起伸过来。桐夏这次没来得及挥菜刀，双手都被树妖缠住。“救命啊！”桐夏挣扎着，却觉得树妖正在收紧双臂，桐夏也只觉得自己在一点点被拖向树妖。

这时，地上的严瑾阳突然窜起来，手中的剑散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他人和剑一起像一道紫色闪电，飞速地向树妖冲去。

树妖只顾两只手都伸得老远去绑住桐夏，而且也没想到重伤之下的严瑾阳还能起来。她惊恐地看着严瑾阳冰冷锐利的眼睛，随着心脏处毫无防备地被捅了一剑，只感觉自己堕入了他冰冷的眼眸中的地狱。

“严……”树妖已经来不及说严瑾阳的名字了。她的心脏被直接插入这致命的一剑，双臂如同枯萎的树木一样，迅速萎缩。桐夏被放开，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树妖一向温和，不伤人性命。”严瑾阳喘着气虚弱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他……”树妖半跪在地上，突然凄美一笑，仿佛所有的梦全碎了一样。

“为了他？呵呵。”严瑾阳冷笑道，“你活得比他都久，听他的干什么？”

“你，不懂……”树妖摇摇头，声音如水一样温柔。“他这一生，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