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未眠。
余一鸥靠在瓷枕上想了许多。自从离开了九冥来到东巿,她便很少有能够随性而为的时候了。
初见岁寒时比起那一身深可见骨的伤,一身看不见的毒才是真正让她不寒而栗的。
再到后来岁寒几次三番提醒,岁枯荣不喜欢草包,但更厌恶聪明得过分的女人。
还有岁枯荣的一再试探。
这对父子之间,有的岂止是嫌隙,缺的,又岂止是信任呢?
路人姑娘,醒醒……
余一鸥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立即掐断了自己的神游。
余一鸥有事吗?
她披衣而起,最近东巿的事情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路人姑娘,六殿下病了,想请你……
余一鸥岁寒?宫里太医呢?
路人值守的太医都去了,但六殿下的情况仍旧不太好,姑娘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余一鸥他随身携带的药可有喂他服下?
路人服了,没有用。
余一鸥你到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取一下我的医箱。
路人是。
余一鸥看着她退出去,自医箱里取出几枚银针插在袖子的里侧,又取出一瓶药藏入怀中,合上医箱,提在手里走出去。
余一鸥走吧。
路人嗯。
余一鸥等等!
那奴婢被她猛的叫住,狠狠抖了一下。
余一鸥吓到你了吗?
路人没,没有。
余一鸥前面有楼梯,我想着晚上看不清楚,想提醒一下你罢了。
路人那真是谢谢姑娘提醒了。
余一鸥等等!
路人姑娘又怎么了?
余一鸥你的衣服怎么乱了?
路人姑娘,我们需要快些去了。
余一鸥上前一步,伸手替她理理衣襟,突然手一翻,一根银针直直逼近那奴婢的脖颈。察觉到的人颤了一下,险些扎了进去。
路人姑……姑娘这是做什么?
余一鸥别动,扎进去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救不救得了你。
路人姑娘在开玩笑吗?
余一鸥嗯,开个玩笑。
余一鸥作势就要扎下去。
那奴婢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
路人别别别。我说……
余一鸥就你这样的,不该是死侍之类的,被给了好处?
路人是……
余一鸥谁?
路人奴婢不知道。
余一鸥把银针逼近了几分。
路人奴婢不知道……
余一鸥真的?
路人是是是。
余一鸥那你就照吩咐把我带过去吧。我倒是要看看究竟在做什么妖。
余一鸥突然笑了,抓住她的手腕。
余一鸥你该听说过命门吧,如今它就在我手里,你知道的,对不对?
余一鸥眯起眼,像是一只餍足的狐狸,抬起握住的手腕给她看,然后松开了脖颈上的银针。
那婢女忙不迭地点头,挪着步子在前面引路。
余一鸥不是说那边急等着吗?
路人是,是这样。
余一鸥满意地看着她的步子快了许多。
岁丰姬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岁丰自草丛中出来,身后看样子还带了不少护卫。让余一鸥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若是岁寒,做这种事绝对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如今还是在宫里,就是有岁枯荣的默许,也未免张扬过头了。
余一鸥是啊,我见殿下你苍老了不少啊。
余一鸥松开手,突然趴在那婢女耳畔说道
余一鸥命门,在腰上哦。
路人你……
余一鸥将她猛的一推,推向岁丰,没成想岁丰一下子躲开了,看着人在自己面前磕到地上。
发出碰的一声,余一鸥听着都觉得疼。
看着她磕得鼻青脸肿被带下来去,余一鸥摊摊手,发出啧啧声。
余一鸥殿下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呀,一夜夫妻百日恩不是吗?
岁丰你就这么确定她是本王的人?
余一鸥笨手笨脚的,还爱用眼睛偷偷瞪人,宫里的婢女可不会这般没有规矩。
岁丰一个妾罢了,算不得夫妻。
余一鸥冷笑,倒是个薄情郎。
岁丰姬姑娘看穿她不只这一点吧。
余一鸥是啊,岁寒从不会让人轻易去碰他的药,何况是喂到嘴里。
余一鸥可是记得当初她喂药时可是差一点用钳子撬开岁寒的嘴,明明神志不清,却完全不信任靠近的任何人,死咬牙关不肯喝任何别人的东西。
岁丰岁寒?终于不叫六殿下了?姬姑娘似乎和刚开始不太一样啊。
余一鸥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岁丰解药。
余一鸥什么解药?
岁丰自然是乌丹之毒了。
余一鸥乌丹?那可是仙药,怎么会有毒?
余一鸥笑得人畜无害,歪着头故作疑惑。
岁丰姬姑娘是聪明人,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才是。
余一鸥我是很聪明,但我真的不知道。
岁丰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手上,本王不信……
余一鸥你是猪吗?
岁丰你骂我?
余一鸥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