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常（六）

“这叫荻草，长在河边的，你看那边，那都是。”

　　旁边的夫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浅滩，那里荻草茂盛。

　　郑氏走过去那边，用力折下一根荻草，扯去了枝叶，只留茎杆。

　　她自言自语道：“坚硬如木。”

　　随即拿着荻草在河沙上划了一道，还算是清晰。

　　“嫂嫂们我先回了。”

　　郑氏说着就往回走，看那脸上笑容很是开心。

　　“哎，衣服不洗了吗？”

　　郑氏看了眼衣服，“先不洗了，一会再来。”

　　说罢又停了下来，走回河沿，把木盆连带着里面的衣服一起放下。

　　“嫂子，我把衣服先留在这，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还回来，你们帮我看一下呗。”

　　因着心里高兴，郑氏连说话都没有往日那般稳重了。

　　“好，你先去吧，我这里还要洗好久呢，你记得快些回来就是了。”

　　那妇人摆了摆手说着，继续埋头捣衣。她是巷子里马六的妻子，姑且称作马夫人吧，家里贫穷，除了给地主耕地种田，没有别的活计了，她便给富人家做起了浆洗缝补的差事，也能赚着钱补贴家用。

　　郑氏赶回家里，刚进了院，刚巧撞上李进。

　　“夫人。”

　　李进难得见到郑氏夫人这样的举止，一时不免有些错愕。

　　郑氏哪管那些，只顾着自己的事，急急的说道。

　　“李进，你来的正好。找一个大一点的木盆，最好再带上一个铲子，跟我去一趟城外。”

　　其实，这本也不是多着急的事，但郑氏过于欣喜，好不容易有了办法，可不是就心急了。

　　“好。”

　　李进也不啰嗦，去柴房找了个大木盆，拿了铲子，便跟着郑氏出去了。

　　一路到城外的涡水，马夫人还在那里没有走，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还剩下那几个看着衣物也快洗完了。

　　“李进，你帮我弄一盆河沙回去，我那边还有些衣服要洗，你弄好自己回去就行了。”

　　李进点头算是明白了，但心里头难免要嘀咕，没事弄这些河沙回去作甚，这行为不免有些奇怪。

　　郑氏也没跟他解释，走到了马夫人旁边，拿了自己刚放在那里的木盆，又看了看她旁边，找了个不错的位置，把脏衣服又洗了一遍。

　　天渐渐暗了，两个人差不多是一起洗完的，马夫人站起身抻了抻腰，伸开胳膊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身体。

　　“郑妹子，一起回去吗？”

　　“好啊，不过嫂子还得等我一下，我想折些荻草回去。”

　　马夫人也不是矫情的人，两个人一起折了荻草，看起来能有一大把的样子。荻草虽然坚硬，折它自然是需要些力气的，但不至于到折不下来的程度。

　　天暗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郑妹子，你说你要这个荻草做什么？生火做饭用吗？”

　　“当然不是。”郑氏噗嗤一下笑了。

　　“我本来一直在苦恼，常儿去不了学堂的事，家里又这么困难，我不能再给小叔增加压力了。今天刚巧，我发现这荻草茎杆坚硬，能在河沙上写字，我把它折回去，自己教常儿识字，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