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滕江五月的电话前,平水秋与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个短暂的梦境。梦里有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少年,身后是漫天的星辰,似如一个女孩璀璨的笑靥。
他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在十几分钟前他还摸上她的脸颊,叫出了她的名字。
——青子。
——青子……
然而也是在那十几分钟他还在抱怨自己青梅竹马类似出轨的行为,自己却也随波逐流地干了怪异的无法原谅的事情。
之后他便逃了,真真切切地逃了。因为当时女孩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思念的颜色,深入骨髓令他不敢正视。
“可恶可恶我到底是怎么了?!”他愤然地对沙发上的坐垫一阵拳打脚踢,他明明知道过分地接近只会让中森青子更加难过,他竟然还是这么鬼使神差地接近了。
——等等……
他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虐待行为,
——为什么……我好像很在意中森的事情?
他往后退了两步,惊恐于自己的失态。问题的本质让那种感觉强烈了许多,心口处的勃动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大脑瞬间的温吞更是让他不安。
所以说,从某些方面讲,滕江五月的电话对他而言反而是种解脱。
“诶,我……我还没吃晚饭。”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原因啊==?”
“我随便啊,其实只要是你烧得能下咽的我都喜欢~”
放下听筒,平水秋与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演戏的天赋,明明心里惊涛骇浪却弄得跟没事人一样。
——不过这也也很好不是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中森说的对,五月她……还是很在乎我的。
他斜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等待着恋人的归来。
——在乎我……吗?
只是,已经混淆了,不可能想的清楚了。
——那么我呢?
——我在乎的……又是谁?
沉沉睡去之前,他说不上清醒的大脑里不停重复着这样的问题,模模糊糊竟然有了答案。
他好像听见了一个女孩竭斯底里的尖叫,很近又很远,
——快斗!!
——黑羽快斗!!!!!!!!!
——放开我,让我进去找他!他还在里面,还在里面啊!!
——咔哒。
他猛地睁开眼,呼哧呼哧直喘气,身上汗津津地令他难受。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黑了下来,客厅里黑暗一片。
——果然做梦了。
平水秋与随手抓了抓自己的乱发,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见厨房方向的灯亮了。
“五月?”他高声喊了一句,那边传来水流声,却没人答话。
“不会是生气了吧?”他咕哝道,便起身沿着光线向厨房走去。如他所料,映入眼底的是少女绰约的背影,身边是一大袋蔬菜和熟食。
“五月?”他看着她匆忙洗菜的样子,更像是要把手中的白菜全部拔光,“你怎么了?”
女生手中动作一顿,“我好的很啊,正在琢磨新菜式~”还带着尾音。
“新菜式?”平水秋与在潜意识里颦眉,“不会吧,我劝你还是求稳比较好==”
“怎么,貌似你对我很没有信心啊。”手中的动作不停,她伸手从袋子里拿出其他东西,“安啦安啦~”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顺着光看着女孩柔软的栗色长发,发尾微卷到腰处。
“倒是你啊,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滕江五月的声音掺杂着水声传来,“我还怕你饿着,一路上都快飞起来了。”
“没事,”讲到这个他就浑身不舒服,“可能累着了吧。”
“这样啊……”
空气被水流填满,少年盯着女生手忙脚乱的动作发起呆来。
——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眉间的川字愈加深刻,湛蓝的眼底深沉不少。隐约间,他想起了傍晚时分中森青子映着夕阳说出的话,
——“难道你从来就没有觉得,五月在叫你名字的时候,听起来有多幸福吗?”
——五月在叫你名字的时候,听起来有多幸福吗?
——……听起来有多幸福吗?
名字。
叫我的名字……
“五月。”他沉声道。
“什么?”女生在离他不到两米处回应,水声依旧。
“为什么……从进来开始你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呢?”
他终于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来自何处,女生从进屋开始一直背对他,连转过身来看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是否同她的音色一样快乐。
而他,更目睹了对方手一抖菜叶撒了一池子的景观。
“什么啊,没看到我在忙吗?”滕江五月一阵惊慌,她迫使自己一切照旧,将菜叶捡起却感受到了菜梗断裂的痕迹。
“还有,”少年垂下眼睫,纤长睫毛的抖动透露出他的不安,“为什么,五月你一直没有叫我的名字呢?”
——你……
——你……
——你……你一直在用“你”称呼我啊……
短暂的静默后,滕江五月按下了水闸。
一股酸涩涌上她喉口,她根本无处也无法压制住眼中滚烫的泪水,只好任它滑落。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的很好,她以为自己可以表现地和平常一样,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和他说一声再见。
但是,她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心中对他的感情。
——叫你的名字吗?
——我该叫你什么呢?
——你根本不是秋与啊,你根本就不是平水秋与啊……
——还是,我该叫你一声,快斗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