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

唐狮之前忙了一周，从杨雪那儿回去后，他倒头就睡，一觉就从周六中午睡到周日早上。

手机，早没电了。

唐狮起床冲了个澡，刚换上衣服，还没找到充电器，助理就敲门叫他去公司处理几个加急案子。

唐狮前脚刚到办公室，后脚，程斯然就带着硬盘推门进来:

程斯然“你还记得年前那个视频吗？”

程斯然就雪儿姐，滋味阁。

程斯然提醒关键词

程斯然“我们在直播间录视频后来做的复原。”

唐狮嗯

唐狮说，

唐狮“她告诉我了啊。”

所以没再看，就只留了个底

唐狮看着程斯然，欲言又止:

唐狮“你怎么一副被噩梦支配的表情。”

程斯然不想和他多说，接好硬盘，几下点开存储内容:

程斯然“滋味阁旁边有一家悠然居分店，悠然居外面装的都是360度无死角监控，开年我去那家抽查监控，那经理献宝说看到了我，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唐狮看他

程斯然点到视频文件，按了快进。

周墨坐在黑色轿车里吃曲奇。

周墨把黑金卡和车钥匙收到了自己的公文包。

周墨拨了一个电话，好像在汇报情况，监控隔太远，只能看到模糊的口型。

唐狮的眸色暗了些许，他把周墨说话那段截了，拖进一个软件。

程斯然“我帮你拿去TAXI那边做了唇语识别。”

程斯然说的话和唐狮电脑上显示的结果一字不差，

唐狮“告诉魏总，就说滋味阁的鸡汤杨副很爱喝，点心，她也收下了。”

点心，她也收下了……?!

程斯然我不知道该不该给杨雪说，但我肯定得给你说。

唐狮没出声，他从抽屉拿了颗牛奶糖扔给程斯然，自己也剥了颗，慢慢嚼道:

唐狮“周自省膝下无子，和两个人最近，一个是他秘书许可，一个是他侄子周墨”

唐狮坐在转椅上，漫不经心地:

唐狮周墨以前在交大就是经管院的风云人物，在汇商也是前途大好。“结果去年6月，忽然就离职了，和亲叔叔也决裂了。”

程斯然斜倚在办公桌桌角，舌头轻砥牙缝的糖:

程斯然昨儿和我玩那儿哥们有认识周墨的，说他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一台车、一张卡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周墨真那么厉害的话，想中饱私囊的可能性不大，所以……

唐狮“监控传我，谢了。”

唐狮忽然道

程斯然告诉雪儿姐吗？

唐狮看情况。

程斯然雪儿姐做事儿是稳的，我觉得可以说。

这次，唐狮没接话。

沉默好一会儿，唐狮抬眸。

他懒洋洋地望着屏幕，半是认真道:

唐狮“比起她知不知道，我更在乎，在我能庇荫的范围内，不能有人动得了她。”

他鲜少露出计较和在意的态度，除了两次。

一次，是杨雪自己不知道和同事在悠然居聚餐，不知是偶然还是意外。别人把她座位留在了夜轩座位旁。

一次，是杨雪自己不知道，她被周墨一句“点心，杨副也收下”摆了一道。

都是，关于杨雪……

程斯然愣了片刻，“哧”地笑出声。

唐狮自然听懂了他笑里的意味，却没再否认，只是伸脚一踹

唐狮“滚。”

程斯然走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剩唐狮一人。

他保存了监控文件，然后搜索周墨的详细资料。从交大优秀毕业生看到一中优秀毕业生，他看到周墨照片上每一处一中的背景，都可以想到和自己一起走过那些地方的某人。

南宫夜第一次提出“是不是喜欢杨雪”时，唐狮的内心是拒绝的。

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相信一见钟情大于日久生情的人，比如凝雨，比如高二暗恋的学姐，比如台湾女友，都如出一辙地和杨雪背道而驰。

承认喜欢雪儿，承认喜欢一个陪在他身边很久很久的人，无异于承认他唐狮过去十几年，就是个傻帽儿。

所以唐狮曾经很拒绝，拒绝得说太熟，拒绝得矢口否认，拒绝得挂了电话，拒绝得……

唐狮顺着一中优秀毕业生的名单，点出凝雨的照片。朝上一届，搜到学姐的照片。再搜台大，找到台湾女友的照片。最后，他从一个本地隐藏文件夹里，翻出杨雪博士毕业戴帽仪式的照片。

四个框，四个人

凝雨很漂亮，是所有男孩子都喜欢的漂亮的。学姐很漂亮，是所有男孩子都喜欢的漂亮。台湾女友也很漂亮，是所有男孩子都喜欢的漂亮。都是杏眼、胃烟眉，性子温柔似水

而某人呢？

杨雪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上进而优秀。高中时她大大咧咧被人叫“哥”，一边当老师的乖乖班委，一边包庇他的游戏机；一边骂他蠢，骂他笨，一边用笔戳着他的脑门给他讲题。大学时，她年年拿奖学金，说话做事稳重笃定。背着人时，经常和他发小脾气，怼他，朝他，还喜欢双脚跳起来踩他。

对对对，就是照片上这样的笑。

唐狮想看另外三个，眼睛却总是不听使唤地看杨雪。她怼他时会笑，朝他时也会笑，踩他时笑得尤其灿烂，就和照片一样，眉眼弯弯像月牙……

啊……

唐狮瘫在转椅上，双手捂眼睛，不能再看了。

手遮住了杨雪的笑，唐狮长舒一口气。

唐狮呼……

一休顶楼这张转椅皮质结实，金属锃亮，瘫在上面的男人西服合身，身姿卓越。

他面前的屏幕上只留了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博士服，博士帽，笑容清澈。

他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双手捂眼睛，不想再看，不想再看了，不能再看她了……

心跳好像平缓了些。

一片安静间，落地钟“嘀嗒”“嘀嗒”。

唐狮的眼睛捂着，左手无名指和中指之间，悄然打开一条缝隙。

唐狮在办公室逗留的空当儿，助理把手机给他递送了过去，道:“程总提醒你周五聚餐。”

唐狮随口应下，一边敲太阳穴，一边开机。

助理又和他说了三月份的安排，退出办公室。

唐狮连上网，看到微信置顶两条消息，又抬腕瞥了一眼表，十点整，他直接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杨雪昨晚和唐亚男几个玩游戏玩晚了，早上睡得正香，床头响起“嗡嗡嗡”的声音。

杨雪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可震动音就像催命符般挥之不去。一秒，两秒，三秒。

杨雪深呼吸，从被窝里探只手出去，眯眼看到备注“唐狗”，她微哑的嗓音带点不耐烦:

杨雪“喂”

唐狮“我昨晚回去一觉睡到了今早，”

唐狮先解释，然后问，

唐狮所以你昨晚吃饭了吗？

他嗓音低沉，含着熨贴的笑意。

杨雪心里那股烦躁忽然消散了些。

杨雪“嗯。”

她声若蚊蝇，皱巴着小脸，

杨雪“你都不关心一下是什么事儿吗？”

她的尾音带着儿化音，瓮声瓮气，绵绵软软。

唐狮的喉咙动了动，耐心道:

唐狮“什么事儿?”

杨雪没出声，唐狮就安静地等着。

几秒后，杨雪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慢条斯理给他说自己现在成了“杨处”以及她不太懂周自省把九江集团临江城那个贷款案给自己的意思。

杨雪是周自省也没收曲奇，然后知道她也没收，周自省赏识她，干干净净、公事公办?还是周自省收了，不知道她没收，误打误撞给了她?

唐狮听着，目光深了些许。

他没给杨雪说周墨和周自省是亲叔侄的关系，也没说周墨跟魏总收她收了“曲奇”。

唐狮如果安排是误打误撞，周自省不会在行长的位置坐几十年。

杨雪“可我不收”'曲奇'有一个概率，周自省不收'曲奇'也有一个概率。信审处优秀员工有五个，还有一个总在外面飞的秦月也是副处级别，所以周自省赏识我不赏识秦月还有一个概率。三个概率本来都够小了，还要同时撞在一起……”

杨雪的脑子像装了团糨糊一样，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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