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篇 女儿

女儿

文‖我

他一直不理解两件事，它们是如何分辩同类和人类的，还有，为什么他们不吃同类的肉，后来又增加了一个问题，它们无休止地追咬活人，当没有活人的时候它们吃什么？

他一边吃着土豆一边想着，被火药熏黑的猎枪躺在脚边，两个星期没有找到弹药了。

那晚，他眼看着妻子被撕碎，女儿是他唯一的支柱，在他的眼里充满憔悴和绝望，他会在女儿的门前哭上一整晚，当他失去妻子的那一刻，他知道不能没有女儿。

已经很难找到活人了，女儿的嘶喊让他心痛和交集，一定要去找找了。

一切都没变，阳光，蓝天，温柔的风，还有苍翠的植物。

只能晚上去出去。

他曾抱着女儿在郊外的原野里追逐蝴蝶，坐在独木桥上把脚伸进小溪，躺在屋顶看天上的白云。。。。。

夜晚的城市如同地狱的门，危机四伏，令人心寒，他拿着没有弹药的枪在街上警觉地搜寻，搜寻他的猎物。

那个下午，他把女儿留在庇护所里，锁好门窗，出去寻找弹药和罐头，女儿说想吃罐头。当他那些战利品回来的时候女儿的一只胳膊已经没有了，他击毙了那个东西，他没有听到女儿的嚎叫，他只看着她躺在血泊中不住地抽动，他坐在地上浑身无力，拿起枪含住枪口，这时突然女儿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他，她却下意识地轮起抢把女儿打到一边，看着流血的女儿他为自己的举动深感内疚，他心疼地走向女儿，女儿再一次冲向他，她在他的腿上咬下一大块肉，他等着她咬遍他全身，可是并没有，不知为何她吐掉了他的肉，开始抽搐，他以为自己会变，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血泊里，大腿生疼，原来他是免疫的，所以它们不吃他的肉，可是他却没有遗传给女儿。

他的枪口指着一个男人，他呵斥他跪下，男人恳求用弹药换生命，他答应了，男人拿出弹药他却用它击毙了他，回去给女儿吃。

它们最终是要灭绝的，他们不吃同类不吃免疫者，最终是要饿死的，但是他不能让女儿饿死。

那天女儿没有咬死他，他觉得女儿一定还认得他，所以没有咬断他的喉咙，它们不吃免疫者但不留活口，他觉得她还是她的女儿。

他不能没有女儿，所以他把女儿留在身边，尽管女儿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具有攻击性无数次地使他受伤，他只当做是她发脾气，他把她锁在屋里，不让她跑。

生活，就这样继续，他，女儿。

一个晚上，他仍然要为女儿狩猎，硕大漆黑的枪口对着一个女孩脸，他犹豫了，他当着女孩的面杀了另一个人，带走了女孩。

他把女孩锁在屋里，但是他发现他无法和女孩谈话，他总是陷入喋喋不休自言自语和歇斯底里。

他每天为女孩找到能吃的水果罐头，自己仍然吃着土豆，女孩已经不怕他托回来的尸体，和不停地嘶吼的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开始疯狂暴躁，嘶吼，日夜不停，囚禁引起了她的愤怒，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她没有思想，不听地嘶吼，听得人肝胆欲裂，他慢慢无法平静，他似乎慢慢地焦虑甚至奔溃，他害怕，他孤独，他开始喋喋不休，乱扔乱砸，他开始无法安静，无法自控，他感觉到愤怒绝望和疲惫，他无休止地梦见妻子，梦见死亡和恐怖，梦见自己疯狂地吃着人肉，他幻听甚至幻视，他歇斯底里地撞墙，捶打，摔砸。

他每次歇斯底里女孩都会轻轻唱歌，他就会慢慢平静。

在他的物品里，越来越多女孩的东西，越来越多与女孩的谈话，女孩恳求他放了她，他拒绝了。

一天，她给女孩开了一盒罐头，女儿却突然嘶吼，一下子割伤了手指，他勃然大怒，冲进房间用枪托狠狠地打在了女儿的头上，牙齿崩在玻璃上发出脆响，他仿佛做错了事一样关上门一句话不说。

夜晚，明月当空，他搜索着，却发现他先去找的都是和女孩有关的，衣服糖还有能吃的水果，香皂，洗发水甚至还有香水，却没有注意找一个人。

他看着女孩，女儿在房间里嘶吼，今夜他没有狩猎，他发现他不想再去狩猎，不想再听这嘶吼，他看着女孩心里涌起了说不清的东西，他想起从前，妻子女儿，阳光，他想拥抱亲吻这个女孩，带着她保护她，他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面前的好像才是他的女儿他的久违的爱他的幸福和温暖，甚至是他的妻子。

女儿还在嘶吼。

漆黑而硕大的枪口对着女儿恐怖的脸，他感觉不到那种曾经的爱，她不再让他有女儿的感觉，他只有兴奋。

扣动扳机。

他让女孩重新唱起那首歌，他发现女孩的胸很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