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篇 归来

归来

文／我

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父亲开始打她，她只记得父亲长得很粗壮，手掌很有力，打在脸上就像被拽下了一层皮又被人抹上了辣椒面，火辣辣的，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不再害怕被父亲打，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父亲打她的时候她不哭了，她甚至不记得父亲为什么会打她，只记得最是十六岁那年她有了第一个男朋友，送她回家时亲了她一下，于是父亲拽着她的头发拖进屋里，然后竟然扯掉了她的上衣，用他的腰带狠狠地抽打在自己水嫩的身体上，火辣辣的疼像野兽的撕咬，她没有哭也没有叫，她清晰的记得父亲站在她面前解下腰带的情景，而自己赤裸着上身，那一刻，她已准备接受任何伤害，这一刻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而令她从梦中醒来的，确是父亲颈动脉喷到自己皮肤上滚热的鲜血，父亲倒下后，她看到母亲扭曲的脸浑身战栗，那一刻她觉得母亲的脸比父亲可怕一百倍，当母亲惊慌地伸开手搂抱自己的时候，她本能地推开了母亲，她淡定地看着奔溃的母亲，一切结束了！

母亲义愤杀人，被判有期徒刑五年缓刑三年，法官认为她母亲精神状态异常决定监外执行，于是，生活再也没有殴打没有虐待，恢复了正常，从此和母亲相依为命！

梦里，父亲抽下腰带，自己上身赤裸。。。。

母亲从此生了病，面色苍白，行动无力，每天熬药，屋子里充满了药味，生活似乎更加单调和灰暗，压抑得她竟然想逃，让这一切和自己无关，每天回到家会直接从母亲手里拿过药替她煎，然后听着咕嘟咕嘟的熬药声在屋子里缭绕，却从不说一句话！

她们家的楼是旧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卫生费要交却从来没人来收拾垃圾，同时她发现对门的垃圾总是堆在她家门口，她找对门理论，对门很不屑：我就扔那里了，怎么地？你给我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扔你家屋去！她抓起垃圾扔了回去，结果对门的女人打了她好几个巴掌还扯掉了一缕头发，男人扬言：你信不信晚上我就能去你屋里！女人则推走男人：你想的美？以后每天都有成堆的垃圾堆在门口，上下楼的时候她总撒对面的男人出来！他去找物业，物业说旧楼已经报废卖出去了，不归他们管，打扫卫生的生病了，你们自己处理，她还想说话，对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收水费的人也开始欺负她们，说报废楼的水本应该是停的，现在属于违规供水，要多交钱，缺补看水表，不交就停水了！

拆迁公司来测量住宅面积，明明是八十平却偏偏说六十平，因为她们没给钱贿赂测量员，母亲也只能忍气吞声，自己又没有力气和他们争，一天，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被砸开了，墙上窗户上全是洞，强拆来了，她们找不到房，只能在这里又住了一夜，很冷，那是已经是秋天！

那个亲过她的男孩，在她父亲死后仍然和她交往，似乎，全世界只剩这一个人关心她，一天，那个男孩亲吻摸索之后便要求更过分的事情，她拒绝了，因为他是她最后的家，她不想就这样变成了肉体游戏，可是那个男孩竟然打了她一巴掌：贱人，被你父亲强奸还和我装纯，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么？烂货！转身离去。后来，她看见那个男孩和另一个女孩在校园的拐角处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她看了好久！

她们般到了另一处狭小的旧房子里，依旧每天熬药上学，回来的路上每天都会有男同学揶揄消遣她，甚至有人直接截下她：想不想，哥这有钱，肯定比你家的温柔！她记得有个戴着耳钉的男生，把一个烟头塞进了她的胸口，而她的那个男孩，只是冷漠地过去，看看热闹，她哭了，几乎是第一次！

她梦见了父亲！

那一天，有人带着人敲门，她正在房里看书，就听见嘈杂的声音，母亲病弱的哀求，她麻利地锁上自己的房门，然后用晾衣绳把自己从阳台顺下去，那是要债的，父亲曾经借过钱的债主，她躲在很远处看着家里窗户明暗身影，过了好久，人走了，她回到家里，看见母亲面色铁青浑身颤抖坐在地上，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退出门外，沉默着关上了门，她想起了父亲，她渴望父亲的殴打，她甚至能在这殴打中感到亲切！

深夜，迷蒙中她回到了原来的家，她蜷缩在父亲最后一次殴打她的地方，她很累似梦似醒，她似乎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天，自己赤裸这上身，父亲如暴君般地俯视着自己，解开腰带，没有抽打自己，而是把自己按倒在地上，她哭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归来，在自己身上，温热，粗鲁，暴力，酒气扑面……

当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身旁躺着个流浪汉，她被搂在流浪汉的怀里，浑身赤裸，那天，是她十八岁生日！

2014*5*4 凌晨三点十分，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