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落洞二篇

　　适应了一会儿，甄仁觉得自己眼前儿清晰不少。

　　“这……好像越走越亮？”孙樛木站住脚。

　　“应该没事儿，接着走……”贾筀脚步没停，往前走了两步，转头一看，沈棣也跟着孙樛木停了下来。

　　贾筀觉得自己瞅出来了一点点不得了的东西。贾筀默默道，妈妈，我磕到了……

　　“再走两步吧。”甄仁见这一片挺亮，把手表的照亮模式关掉，又把手表戴回了手腕上。

　　趁着亮，甄仁偷摸打量了一下大佬。

　　首先，大佬个子很高，有个一米八五，身材看上去有些清瘦；之后，甄仁见大佬学习好，头发却依然很多，留着四六分的纹理烫，也挺好看——这发量让甄仁着实羡慕了一把。

　　“大佬学习好还烫头啊……”甄仁佩服，这大佬，学习好还会玩儿……

　　苑钟山的脖子，还有口罩上方露出来的半张脸被山洞里的光照亮，甄仁看他还挺白的。

　　从露出来的半张脸看，苑钟山眉形堪称完美，浓且平直，平添几分锐利。

　　让甄仁惊的是苑钟山的眼睛。看一眼，甄仁就惊了。

　　苑钟山长着一双桃花眼；这样的眼形本应显得一个人自带笑意。但是，苑钟山的瞳色极深，眼神里全是冷漠和防备，看了让人有点害怕，从而不敢对视。

　　甄仁趁着大佬还没注意到她在打量自己的时候收回了目光。

　　甄仁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

　　苑钟山的眼形和甄仁如出一辙，瞳色和甄仁一样深，两人的眼睛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甄仁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也和苑钟山一样，让人不敢对视——甄仁知道，这样的眼神，只有经历过一些东西，才会有。

　　甄仁再看苑钟山，发现他鼻梁秀挺。

　　这样看着，大佬长得应该还可以……

　　甄仁又看了一眼沈棣。沈棣是真的好看。估计苑钟山照着沈棣差了不少。

　　不然孙樛木怎么没有跑去追苑钟山……

　　孙樛木待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咱……咱们接着走吧。”

　　话音刚落，山洞里的亮光就晃了一下。众人被吓得一愣，呼吸也顿了一拍。

　　甄仁第一个迈动了脚。

　　六个人轻手轻脚地往亮光处挪。

　　没走两步，他们听到了一点动静。

　　不是他们的脚步声或者呼吸声。像是……

　　哭声。

　　在挺安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瘆人。

　　几个人又壮着胆子走了两步。哭声更加明显。是个女的，在哭。

　　落花洞女？

　　“看看去。”甄仁尽管害怕，也听说在山洞里如果遇到了落花洞女，大多有去无回——但是还是很好奇。

　　其他人似乎也这样好奇。几个人快步走了过去。

　　转弯处。

　　这会儿声音大了起来。

　　甄仁道：“我估计是落花洞女。咱只要一转过去，我估计就能见到她。”

　　“瞧瞧去。”孙樛木这会儿也让自己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转过弯，眼前几米，是个灯火通明的洞，像是一间屋子。

　　六个人刚刚走到洞门口，洞内就传来一道声音：“谁！”

　　这怎么回答？六个人面面相觑。说，我们是你的追求者？过来找你玩？

　　甄仁回道：“抱歉，打扰了。我们几个伢儿，无意来到此处。走得有些累了。能不能让我们几个伢儿，在这里歇一小会儿？”

　　“……进来吧。”

　　进了洞，入眼是一张石床，还有坐在上面的一个女子。

　　面若桃花，明眸皓齿。是个极好看的女子。

　　甄仁问：“你怎么在这里哭？”

　　那女子答：“我丈夫一直没回来。”

　　甄仁又问：“你丈夫是谁？”

　　女子神色里带了几分骄傲：“他是山神。”

　　甄仁眼珠转了转：“那你是山神夫人。”

　　女子点点头，明显，她对这个叫法很满意。

　　甄仁道：“那么，山神夫人，你愿不愿意给我们这些伢儿讲讲，你是怎么嫁给山神的。听完我们就走，不会打扰到你。”

　　山神夫人——也就是落花洞女，皱起了眉毛，疑惑道：“你们想听？”

　　甄仁认真点头：“想。”

　　落花洞女皱着眉毛，思索一会儿，接着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一行人席地而坐，仰着脸，开始听故事。

　　甄仁后悔没有装一把瓜子搁兜里。

　　阿华坐在山腰的一片草地上。

　　从山腰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整个镇。

　　阿华不知道这个镇存在了多久。但是阿华注意过，建成自己家的那些木板上长满了陈年的青苔，木板颜色也灰沉沉，阿华估计，这个镇得存在了好多好多年。

　　阿华自打出生到现在，十六年以来，每天太阳出来就起床，烧水，做饭，砍柴，干完活就上山玩会儿，太阳落山就回家睡觉。

　　阿华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说不上反感，但是也的确没什么意思。

　　阿华听说，今天镇上来了知县一家人。

　　阿华她娘告诉她，知县是来镇上游玩的；阿华她娘还告诉她，知县是个大官，要是遇见知县一家人，一定要守规矩。

　　阿华很好奇这个什么大官是什么样子的。

　　阿华在山上待了一会儿，就回了镇上。

　　阿华觉得今天的镇子有些不同：往常堆满了烂菜叶子和牛羊粪的路上，今天被打扫干净，露出青石板路原来的颜色；每家每户的庭院和门前也都干干净净，有些家里种了花花草草的，甚至还把它们修剪了一番。

　　“阿华，去哪里玩啦！”镇上的人们纷纷和阿华打招呼。

　　“阿华！”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个典型苗族人长相，穿着苗族人服饰的小姑娘。

　　“小芸！”阿华和她打了招呼。小芸是镇上开饭馆那家的孩子。

　　“阿华，知县大人一家要来我们饭馆吃饭！”叫做小芸的姑娘极高兴，她也是对知县一家十分好奇。

　　“那你见到他们了？”阿华瞪大了眼睛。

　　小芸摇摇头：“没有。爹娘怕我泼皮，让我出来玩。”

　　阿华失望地“哦”了一声，顿了顿，眼睛又亮了起来：“要不，咱两个偷偷去看知县大人一家？”

　　小芸听了，犹豫道：“可行吗？要是被发现……”

　　阿华“哼”了一声，就往小芸家饭馆那边走去：“你要是害怕的话，你就接着在外面玩吧……”

　　小芸一听，立马跟了上去。

　　阿华走了两步，速度便慢了下来。小芸很快跟上了她，然后走在了她前面。

　　阿华跟着小芸走到了名为“湘西饭馆”的店前。

　　“这边！”阿华刚要从正门进去，小芸就拉住她，走进了饭馆西边的一条小巷里。

　　小芸拉着阿华，从自己家后门溜了进去——那时候的后门，实际上都开在房屋院落的侧面。

　　两人走进小芸家后院里，正撞上了一个女孩。

　　看服饰穿着，不像是苗族人；那么，这应该是个汉族人。阿华打量着这个女孩。

　　“你们好啊。”女孩说普通话，口音和她们不一样。

　　“你好。”阿华也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在我家后院做什么？”小芸警惕道。

　　“你家后院？你是小芸？”女孩惊讶。

　　小芸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冲女孩儿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嘘！别让我爹娘知道，我在这里。”

　　“怎么了？”女孩奇怪。

　　“我爹娘今天招待知县大人一家，我本来想看看的，但是爹娘不同意，把我赶出去玩了……”

　　女孩听了，笑道：“你想看看父……知县大人一家？”见小芸和旁边的女孩连连点头，她说道：“跟我来。”

　　阿华和小芸跟着女孩，从后院走去前面饭馆。小芸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自己在家里要让别人带路呢？

　　而阿华，胆子挺大，和女孩一直聊着天，告诉女孩自己叫什么，从哪里来……

　　女孩都一一笑着回应了。这让阿华对她极有好感。

作者知县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县长；为了方便看，一铜板就当作现在一块钱来看；一千铜板就是一贯钱（一两银子），但是真正历史上，明代一两银子是相当于660.8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