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平行篇 先婚后爱(1)

　　青丘女君白凤九，终于下定决心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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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六大庆，青丘年岁最小的女君白凤九以一顶红轿，四只仙鹤相载嫁入一十三天。因帝君他老人家素爱清净，如此大的场面不免也捎带上了朴素色彩，众仙退避，因未能如偿一聚，不免随地支了几桌小台，捧上一捧瓜子，来论一论这番婚事。

　　说来也奇，青丘那面素来爱护短，却也没不平。听闻，这场大婚，是凤九女君亲自求来的。

　　凤九依旧记得那日，她爹拿着一纸婚事到她跟头肃道：“织越山上的沧夷神君愿娶你为妻，你可答应？”彼时凤九先前灌得三两壶酒气未曾消尽，脑子里头应当是不大清明。

　　心伤未愈是真，直接上前靠着她老头哭哭啼啼了一整夜，嘴里念叨的也全然是帝君为何如此待她。

　　她心里头明白得很，帝君待她不是不好，只是不喜欢罢了，她与旁人在帝君眼里头都是一样的，所以一样的冷。

　　后来，不知怎的，一身嫁衣便入了太晨宫这倒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大婚那日，虽没有她想的那般壮观，众仙相聚的热闹样，亦或是竞走相贺的小仙，但总归礼仪处还是带到了的。

　　她记得，那日，因盖头遮着脸，她被小仙娥扶着下了轿，因脚下局促的不稳，险些跌了出去，正当她以为将要与大地来个接触时，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她，她的指尖下意识的握住，他的语气是再熟稔不过，有些漠然罢，道：“小心些。”

　　她却觉着世上再无这般好听的声音了。

　　大婚那夜，她没见着他，大抵自己心里头虽说期盼，但也正是太过于了解他到底是怎样的，他应当没可能多付出些什么。

　　她却仍旧殷切得等了一个晚上，后来想也是迷迷糊糊得又睡下了，翌日醒时脖子却搁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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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栎殿离主殿还算近，太晨宫的仙者重霖是个心细的，大抵是听闻凤九是个活泼性子的，便遣人种下几株花枝，还搜罗来了好些有趣得紧的话本支在案几上，凤九也承了他的意，闲时便要翻看一番。

　　她一向耐不住性子，两三回都想去瞧他，然都是无果，要么便是在理事，要么便是不在太晨宫内。她有时候，也想去姑姑那里宿一宿，但又怕姑姑觉着帝君冷落了她，到那时恐这天上就真的大乱了。

　　隧，可怜的小狐狸只能整日蜷在殿内，好在有个贴心的小阿离找她一道去玩。

　　她面上推三阻四了一番，心里头应得爽快，牵着阿离的小手掌便欢快得蹦出去。

　　“咦，凤九表姐，怎么没有看到东华哥哥呢？”阿离抬起小脑袋，认真问道。

　　凤九思索了一会儿，用手揉了揉他的头也宽慰自己道：“帝君他很忙的。”

　　他想来是真的很忙，她嫁入太晨宫数日，所见不过寥寥数面，只一晃便复又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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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与知鹤也会过一面，同记忆里依旧那般相同的神色，知鹤见着她，片刻恍惚，片刻惊诧却终是冷静地做到了礼数，打量凤九许久，莫名道：“女君应当听闻过义君从前有只欢喜的小狐狸罢。不过后来丢了，义兄也没再去寻，我想义兄应当是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女君因青丘的缘故嫁来太晨宫，所求的也是义兄给不了的”

　　凤九自然晓得知鹤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心里虽有些揪着发疼，面上也无甚起伏，赞许点头道：“我也觉着当是这样的，但又想必这般追念得不止我这一个人，又觉着，我比起旁人所获已算甚多，所以也没当回事。”

　　知鹤脸上一阵青白，没再接下去，就拂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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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九自觉着，她自嫁入太晨宫便有些不像她了。她自小到大性子最犟不过，虽心心念念想嫁给他，但也晓得感情这个字，一旦沾上勉强便变得虚无了。如她现在般，虽明面上是她的妻子，然则还不如当初那只小狐狸同他一般的亲昵。

　　她运笔，蘸取墨汁，来回反复，又将平整的纸张揉成团又扔掉，却实在不晓得和离书该怎么写的。

　　即便她写下了和离书，帝君也顺利应下了，回青丘，免不得也是要发生一番大事的，凤九又害怕又介怀。

　　她心里实在乱得很，眯眼去看两扇雕花木门间透露出的丝丝光亮，她单手撑着脑袋，又去看纸张上的数字，又收回目光，向上提了几字。

　　“你在写什么？”正是语意平淡的一句，一袭紫衣之人步子踏得颇有章法，清清淡淡的，却如同踏光而来。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团，眼看着将要展平。

　　凤九连忙起身，从座上站起，快步凑到他跟前，先是一揖慌乱道了声帝君，东华点头算是应了一声，又连忙伸手想躲回他手里的物什。

　　他也顺着松了手，没有勉强，凤九将其捧在手里心下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他道：“我寻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