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论战

　　　　她有时候觉着，自己自小到大最厌恶的便是那种决杀，滥斗的场景。虽说作为青丘女君自小养大的她，闲时免不了惹些祸事，但她还要斟酌再三。这祸事值不值得她惹，她惹不惹得起，诸如此类。

　　但此时她要随同的这场，显然她吃了雄心豹子胆却也不会思虑的。神族同魔族的较量中，东华择了神族，数万士兵同仇敌忾愿将自己的性命奉献给这天下。

　　刚被拘到学堂时，被她老头逼着念《远古洪荒战役全轴》，她虽大多草草一眼，但却也因着耳边那些嘈杂，稍为了解，有时候看着那些尖刺般的笔锋，凤九就觉着身体不大舒爽，连气也喘不过来。

　　当夜，紧锣密鼓的战局便被展开，东华将她安在营地，再三嘱咐她莫要出了结界，手指微弯，指节敲了她的脑袋：“小白，要乖。”

　　临走时，凤九将他的衣袍一攥，心里头紧皱，东华看着自己被扯着的衣袖，拍了拍凤九的手背：“放心。”

　　“那你，小心点。”凤九又略略低声道：“我还等你娶我呢。”

　　东华眼中转瞬即逝而过的笑容，走了几步，又顿下，嘴里念道：“等我娶你。”

　　.

　　凤九那夜愣是没睡下，自个儿摸起来小酌了几口，脑子方从清明一点点的再变回混沌，她钻回被里，窝着暖和些，半梦半醒得睡下。睁眼时，几缕亮丝从营帐的布帘里透进来，凤九用手挡了会儿，才慢慢醒转。

　　她才方下榻片刻，一人就将她的帘帐卷起，一道身影端端正正的立在前头，后头随着几个翠色小衫。

　　前头的砚谣公主逆着光而来，凤九略微失神，若说好看，倒也算是好看的，巴掌大的脸，杏眼，处处露着傲气，但较之她姑姑，她娘那几位远古神祗一较量差了却是不少。

　　她自按兵不动，扫过砚谣一眼便又转去顾自己的玩意儿。

　　翠色小衫眼看着就要疾言厉色冲来，砚谣伸手一挡，落落道：“姑娘也来了，我原以为那一席话能叫姑娘断了念头，却不想姑娘这般不识抬举。”

　　“哦，说道抬举。”凤九接道：“我这个人呢，也不喜欢，其实除却抬举，我还有些词要同公主一道探索，我同东华虽不算耳鬓厮磨，但也蛮想试试举案齐眉这个词的？”

　　她弯弯眼继续道：“举案齐眉”

　　“放肆，你简直不知羞耻 。”总算，砚谣再也撑不住，那张脸闪过厉色，怒目盯着凤九，眼看着将要撕破脸皮。

　　一声重而有力的声却缓缓道：“我觉着伉俪情深这个词，我们也不妨试试。”他此番衣裳却还没换，身上多处有几块血迹，艳红里掺着暗沉，只手臂处赤里带金，凤九绕过砚谣，走到东华前：“你伤了么，手臂吗？”

　　“确是伤了，挥剑时突然想你了，没留意，就伤了。”东华捂着手上那处伤，朝凤九皱皱眉，凤九虽觉得东华的戏演得有些许过了，但当下还带些心疼的意味，扯着他就要绕过那行人。

　　砚谣退几步，道了声上君，便蔫蔫退却。

　　凤九将东华扶到榻上，将他的衣衫从肩头脱下，看着他伤口出那切口颇深，从自己的衣裙上扯下布带，缠在他的伤口上，起初有些松松垮垮，往复又绑了几次。

　　东华另一只手，刮过凤九的鼻尖，指尖又蹭过她略深的黑眼皮：“方才粗略望了一眼，这里布置得太过简略。”幻出一顶香炉，稳稳放在手掌内，递到凤九前：“末尾添了安神香，你近日都依着这香睡着，昨夜想是睡得不大好。”

　　“亦或是我不在，小白你睡得不好？”

　　凤九白了一眼道：“你何时这么油嘴滑舌了？”

　　“啊，那便是了。”凤九用手轻轻推搡了东华，却不再反驳。

　　“一宿未眠，你且依我怀里睡会儿，待会儿若有人来，我叫你。”凤九温柔到骨子里，她从前觉着，若是东华当初有个人可伴着，陪着他，他也不该待人处事都这般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