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池收起帕子,放进一旁的药缸里,退到离男人一步的距离外。
“方才有侍卫传话,说是皇后娘娘邀臣妾入宫。殿下以为如何?”
傅笙黑眸一沉,那双剑眉皱了起来,思量道。
“此事你不用再多心,本王自会处理。”
男人将内衬整理好,抓起挂在塌边的黑色袍子套上,尽显随意慵懒。
“海棠,送你家主子回夙院。”
??这就,解决了?
男人任由黑袍散乱,快步朝外走去。
“诶……殿下,那传话的侍卫……”
那侍卫见我要与傅笙商议便如此心急,定是怕傅笙拒了这邀约。
如此上心,此去必定有诈,那侍卫能来传话身份怕也不干净。
“本王自有定论。”
语罢拂袖离去。
门框上的珠帘微微晃动,乱了人的心神。
——
夙院。
傍晚,良池坐在软塌上,只穿了一件蚕丝内衬,慵懒的靠着一旁的玉枕。
细细回味今日之事,便知摄政王跋扈到连皇后凤昭都可拒绝,而宫内与王府的矛盾似是比想象中的大。
最初知晓要入宫时,良池就是因着思量外传摄政王府与皇宫不睦已久,觉着此去不妥才准备要傅笙帮着脱身,却没想到他如此果断。
今日的侍卫是按最重的刑罚私下解决的,若不是海棠今日带了个犯了错的小婢女去领罚,也不知道摄政王如此迅速,刚过午时就把那侍卫……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着为宫里那位办事。
堂堂摄政王府竟也有被买通的人,人人皆知摄政王手下的人无不忠心耿耿,也知傅笙的决绝心狠,没想到还是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犯事。
女子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养神。
初到北齐,接二连三的事真的太多了。
“王妃……天启那边送了封信。”
海棠从门外进来,声音略有些颤。
良池眼皮一跳,心里漏了一拍。
天启……吗?仿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嗯,拿过来吧。”
“是……”
女子用手指夹过那封信,拆开的速度有些顿,眼睛死死的顶着手上的动作。
映入眼帘的两个字让人红了眼。
“母后”
那双凤眸几乎是瞬间,眼角红的明显。
栖珈,几月没见,母后甚是想念,听说你和亲途中遇刺,还好没有受伤,如今应已养好了,不知道你在北齐怎么样,吃的东西喝不喝胃口,有没有因为地域水土不服。母后在这宫里倒是没了个说话的人,如今啊……这鸾凤宫是冷清万分,也罢,你若是能平安喜乐,母后也心安。
万分想念,吾儿栖珈。
呵,好一个心慈手软的母后,好一个万分思念的母后。
若不是天启皇宫内能怀疑到的人只有她,良池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做出如此狠毒事情的妇人是她!那个印象里大方得体,爱她疼她的“母后”!
春橞的仇还没报,她这是专程提醒吗?在炫耀还是在得瑟,说她良池如今没办法奈何她。
女子手上的信被揉成了团,眼眶中的泪不停的打转。
她恨,恨自己没能力制衡天启后位,恨自己没能早点认清那人的真面目,害春橞,白白搭上这一条命!
早知道,不带她回肖府,不带她入皇宫,不带她和这个亲该多好!就算从未遇见,也比现在丢了这条命好的多。
冰珠珠不停的往下落,一旁的海棠慌了神,赶忙拿帕子擦着。
“奴该死,奴该死!这不吉利的东西就应该一把火烧了,不该拿来扰了王妃清净!”
“海棠……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救不了春橞,现在连自己都难保,怎么帮她报仇啊!”
女子几乎是哭喊着,缩在软塌上,将那团纸摔在地上。
其实最开始入肖府时,良池的情绪很少很淡,本以为会越来越少,可随着时间推移,各种打击与事故让她变得越来越脆弱,没有像之前觉得的失去感情,而是堆积起来。
“奴该死!您别哭了,别哭了。”
海棠跪在地上,不停的替女人拭着泪。
“不要,你出去,把那封信给我烧了,连灰都不要让我看到,恶心!真让人恶心!”
“是,奴这就去。”
海棠将香炉点上,加了些安神的药,才捡起纸退下。
遥想和春橞一起侍奉王妃时,是春橞在无措慌乱,海棠总是那个冷静的人。
现在静下来想想,可能那时候和主子还没有交心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分析,现在确是跟着难受的没办法。
所有人的情绪都在转变。
突然,眼前的路被挡住,抬头一看,摄政王一袭黑衣背着手站在院子里。
金线缝制的黑龙在月光下闪闪生辉,男人的碎发散落在脸颊旁,比白日又多了几分严肃。
“你家主子怎么了,在外面就听到里头动静大。”
“王妃心情不好,殿下还是别去自讨没趣了,请回吧。”
海棠心里明白,摄政王并非良人,且遇刺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自然是没好脸色给,行完该行的礼数就径直离开。
今个这是怎么了?连海棠这平日里最守规矩的都失仪成这般,怕是事情不小。
傅笙没有离去,如今前来是解释白日的事情,也想与王妃商议商议,加上告诉她侍卫已经解决的消息。
掀开珠帘,良池散着及腰的乌发静静的卧在塌上,腿上盖着薄毯,目光呆滞,倒是没有再流泪了。
可眼睛红的让人一眼看出刚刚哭过,很是惹人怜。
女子闭上了眼,别过头,说道。
“殿下请回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怎么?”
“没什么,是臣妾身子不爽,今日不能陪伴殿下。”
男人没说话,坐上软塌,伸手去挽良池的头发。
女人躲了,睁着那双哭红了的双眼,盯着着他,语气强硬。
“臣妾说了,今夜实在无精力服侍殿下。”
还未等良池语毕,傅笙一只大手环过女人的细腰,将她扯近,以一种王者的姿态道。
“若是本王非要你。”
说完便靠近女人的颈肩,看着那如凝脂玉般白嫩的肌肤,像是不受控制般吻了下去,他贪婪的吸 吮着,直到皮肤上满是红印。
还想往下,却听到。
“摄政王殿下,够了吗?”
语气颤抖又满是怒气,这是良池情绪的边缘了。
他探头往向怀中的女人,面露怒气,眼泪顺着脸颊滑过。
她这副样子……倒是让傅笙一惊。
“强迫别人很好玩是吗?摄政王喜欢?”
“我讨厌!讨厌这里的一切!讨厌你!”
“恶心!让人恶心!”
女人疯狂的推着那个坚硬的臂膀,几乎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来,看着男人身上被抓的血痕,终于是愣了神。
“够了?!”
傅笙语气并不好,恼了。
怀里的女人垂着眸,像个安静的小兔子。
他松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其实胸口的伤扯的他快疼疯了,能感觉到伤口裂开,血把绑带都染红了。
可恶……他怎么会那么失态,居然强迫她,还亲了她的颈肩,就是不由自主,他讨厌她那副怏怏的样子,忍不住想戏谑她的感情。
曾经的傅笙不止一次用肆虐他人心态的方法获取快感,这次也一样。
话说她是怎么了,那么失态,几乎崩溃,而他却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了?干了什么啊!
傅笙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回去的画面被马上遏制了,她说他讨厌,说他恶心?摄政王什么时候挨过这种骂,就是面子也过不去,现在回去了不就是说明他自护?
他怎么可能在乎,一个女人而已,只是一颗棋子。
可心中并无像往常的震怒,倒是平静,轻轻揉了揉眉间,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