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池踉跄着走回居室,一双凤眸微微垂下,空洞地盯着脚下的路。
春橞侯在门前,见到那人儿后,赶忙给良池套上外衣。
春橞观察到了良池的清冷,小声问道。
“主儿,您没事吧?”
这一刻良池脑海里划过无数种情绪。
喜悦?或是悲伤?再是愤怒?
她扯了扯嘴角,径直走进房内。
少女走的很快,在床前停下,一头扎进了被褥中。
良池长吸了一口气,顿了许久,才舒了出去。
“春橞。”
“在。”
春橞飞快的回答,良池的情绪让她很不安。
“把海棠叫来,我有话告诉你们。”
“是。”
良池缓缓坐起,一双眸子向着窗外望去。
是该,走出这里了。
“奴在。”
春橞领着海棠进屋行礼,二人齐齐的站成一排,面色皆是凝重。
“你们可曾知大余摄政王?”
海棠愣了愣,答道。
“大余摄政王谋略双全,容貌绝世,权倾朝野,是难得的人才,我朝多次进军,皆被摄政王所逼退,各朝都对此人有所忌惮。”
“那摄政王虽生的好看,却不曾近女色,是迎娶过两位王妃,可都惨死,听府上的人说,摄政王从未留宿后院,倒是与侍卫走的亲近,民间都传,那摄政王......是个断袖。”
春橞接着说道。
“惨死?”
良池微微皱眉。
“是,都是被发现死在房中,像是刺客。”
“春橞,海棠,我马上要嫁去摄政王府。”
“什么?!”
春橞反应格外大,道。
“可......摄政王已经与我朝公主联姻了啊。”
良池从袖中掏出那卷金卷。
“这是圣旨。”
海棠急忙接下,那纸上短短几个字就让海棠瞳孔猛地放大。
“主儿,这....”
“这肖府,怕就是为了这个。”
良池倚在塌前,垂眸道。
“没有干系了,这肖府我也没有留恋。”
那人儿眼神空洞,缓缓闭上了眼。
这其中疑点太多,可是她好累,累到要昏厥,她真的不想去想了,她真的......害怕心会碎。
睡一觉,再计划.....我累了……
两行清泪滑落,一直流到鬓边。
这眼泪来的莫名,像是心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破碎。
她与这肖府的缘分.....也尽了吧。
———
良池浅浅的睡了一夜,天刚刚亮,光线倒到她的身上,那双眸子就猛的睁开,望着熟悉的房间,似是泄了气一般软软的倒在床上。
“主儿。”
“进来吧。”
春橞在门边轻声唤着,推门而入。
“将军那边派人来了。”
良池微微一愣,道。
“伺候穿衣吧。”
“是。”
春橞拿着一套蓝色修边的衣裳,轻轻的走到床边。
“小姐……”
良池微微抬头,对上春橞那双眼睛,眼里又覆上几丝柔情。
“没事,这是好的。”
良池像是安慰春橞似的,缓缓道。
“以后.....再无良池,只闻栖伽...”
少女眼里满是薄凉。
她是被这世间遗忘的人。
是被抛弃的人。
是替代品。
———
这次没有见到沈亟,倒是见到了那个名唤祯卿的少女。
她一身黑衣,眼底却没了对良池的疏远。
“又见面了。”
“祯卿?”
“嗯,我是沈亟的师妹。他家里有变故,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那日......”
良池话刚刚启唇,祯卿赶忙道。
“时候不早了,走吧。”
黑衣少年挽起良池的手,将那抹蓝色带到天边往前飘去。
———
祯卿带着良池走到了一个偌大的院落。
良府。
偏僻荒凉,丝毫看不出是先帝宠幸有加的府邸。
下人们也都是着着素朴的衣袍。
良府,已经如此落魄了吗?
“主上不喜热闹,没有打仗之后便在家休憩,素来也不与那朝廷上的人打交道,才如此素净。”
祯卿带着良池,倒是像平常的朋友一般。
“就在拐角了,我领你到门口。”
“好。”
良池道谢后就要进去,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良池。”
少女微微扭头,道。
“没有良池了,我叫栖伽。”
———
中年男人一脸的苦涩的靠在椅上,眼底的浑浊不堪承受。
“舅舅。”
良池定定的站着。
“我的事,您听说了吧。”
“池儿啊,这.....”
“舅舅,这并非坏事,良池在那肖府也没有留恋。”
“你可知那摄政王何人也?人面兽心呐。”
“良池都知道,良池只要懂事,不会出差错。”
良池眼底是淡然,反观良辉,驰骋沙场的老将,倒是不如一个小姑娘淡然。
“舅舅今日唤良池过来,不会就是担心吧。”
“要你来自是有东西交于你。”
良辉似是想起什么,赶忙转身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
兵符?!
“本想着迟些交与你,现在看来还是要随你嫁过去。”
“这是先帝在时交与我的,让我监管新帝,可那小崽子防着我,一路贬我,我只好留着这兵符防身用,如今我是不需要了,你远嫁它国,我便交与良府唯一的血缘,这五万精兵,可灭一国啊,是先帝培养了整整二十年,如今都是你的了。”
“这.....”
“我把这交与沈亟,你需要时,便给他送信,他会帮你。”
良池愣了,没想到,先帝亲自培养,良府从前该是多么风光。
仇,必报。
“谢舅舅,良池早些回去了,估计不过多久,就会有人送我进宫了。”
“好,万事小心。”
良池服礼,转身离去。
她眼里满是威严。
如今。
她是这天启最尊贵的公主。
她手握兵权。
这样看来,这却不是坏事。
肖府,从前我母亲给你们的,我要统统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