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

ooc警告，死亡预警，死亡预警。

“他们都说最好的爱情就是白头偕老，可惜，我不能陪你啦。” 

沈巍总觉得，活的一久，似乎对生死也便看得很淡，他早已不是那个因为昆仑的消失而迷茫失措的小鬼王了。

可当看到赵云澜的第一根白发时，那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他突然觉得那根白发在阳光下是那样的刺眼，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这才惊觉，原来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而赵云澜终究只是赵云澜，不是昆仑，没有那般长生不老的神通，他终会经历生老病死。 

心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沈巍藏起眼底的情绪，看向前面笑嘻嘻的赵云澜，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晚，赵云澜回家，沈巍拿着理发工具，说他头发有些长，借着剪发为他拔下了那根白发。所幸赵云澜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对着镜子笑着看着自己，夸了句他手艺真好。

沈巍紧紧的攥住手中的那一根白发，似乎觉得只要仅仅自己知道它的存在，赵云澜就不会变老，未来的一切就会改写…… 镜片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暗藏情绪的眸子中多了一丝放松，只是眉仍紧紧皱着。

“别皱眉，会长皱纹。”一双温暖的手缓缓覆到了他的眉上，缓缓抚平他紧皱的双眉。沈巍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惊，目光投向赵云澜的眼角，浅浅的皱纹在他笑盈盈的模样下是那样的明显和刺眼。 “怎么了？”赵云澜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把手放到了脸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沈巍摇摇头，抿唇不语。

 他就这么又瞒了许多年，也亏得他是个性子不急不躁又擅隐瞒情绪的，赵云澜一直没觉出什么异常，加上身边都是些牛鬼蛇神，没有很显年龄的，倒也没觉得自己比以前变化多少。

俗话说：人定胜天。只是沈巍这般努力隐瞒，甚至还细心的改变菜谱，拉赵云澜锻炼，也依旧敌不过时间。

眼看赵云澜的白发已经不能借剪发瞒住了，眼角的皱纹也比前些年深了许多，沈巍有些慌了。 若是没有这些，他至少还可以骗自己，他还年轻，他们可以走的路还很长，他不会很快就离开自己。

 于是乎，沈巍找到龙大的同事问了好的染发剂，下班的时候买了一瓶，和赵云澜解释说买了新的洗发露，给他洗洗头。赵云澜浅笑着答应了，瞄到瓶子上的英文时，却突然按住了沈巍的手。“染发剂洗头？沈教授好兴致。”面上不显，内心却早已将这几年的事情串成了一串。

 被按住的沈巍明显愣了一下，小心思被戳破的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云，云澜，我……”见他支支吾吾，赵云澜反倒笑了。“我到底是肉体凡胎，终会经历生老病死，这样瞒一时难道还能这样瞒一世吗？再者，我这一辈子比那些碌碌无为的人过得精彩多了，拯救了世界，遇见了你。算来，也算是前半生等了你，后半生随了你，不悔。”温暖的手覆在了沈巍冰冷的手上，暖意从沈巍冰凉的指尖传到心里。 “云澜，所谓深情，大抵如此……” 赵云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巍的意思，目光投向沈巍的双眼。 

那目光仿佛跨越万年，与万年前昆仑君的目光融为一体，险些看得沈巍心神失守，以为自己看到的还是那个青衫拓落的昆仑君，以及他眼底那自己当年不曾看明的深情。

 多年后，白色病房内机器滴滴答答的响着，病床上的男人安静的躺着，双目紧闭。静到仿佛只有心电图上弯弯曲曲的线才能看出他尚有呼吸。男人的脸上仍可以看出年轻时帅气的模样，正是赵云澜。 在床旁坐着的沈巍握着他的手，那双手还是很年轻时一样修长，只是手臂上多了密密麻麻的针眼。

“小巍……”伴着低沉的声音，赵云澜缓缓睁开了双眼。“我在，云澜，我在。”沈巍还是年轻时那般模样，那种没有因为几十年的岁月而改变的俊美无暇。“好了，别皱眉了，不好看，会长皱纹……生死有命，该来的总会来。你看，我这样和老李是不是很像了？他不用一个人被叫老年人了，我可以陪他了。”语气是沈巍熟悉的戏谑，只是他此时怎生能笑得出来。“可我不想你死……”这句话声音低得要命，沈巍觉得自己时隔万年，好似又体会到了昆仑君消失时的那种感觉，像一个溺水的人，挣扎却无济于事。

“再变个长发给我看看好不好？”赵云澜突然说道。沈巍闻言点点头，慢慢摘下眼镜，墨发散落。赵云澜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爱极了这头长发，轻轻握住垂下的一缕，道：“低头好吗？”沈巍顺从的低下头，眼中闪过晦暗难明的光芒。

“还是这么好看，可惜的是，我不能等到它们也会变白的那天了……对不起，我不能，同你白头偕老了。”唇在沈巍脸上轻轻扫了一下，苍白的手毫无征兆的垂了下去。 “云澜！” 一句惊呼脱口而出，只是那个人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几天后，赵处葬礼，特调处的人都看到，他们的沈教授染了一头白发，出现在葬礼上。他拉住赵云澜已经冰冷多时的手，突然笑了“云澜，不用可惜了，现在，我们白头偕老了……” 此刻，他眼里只有那安静躺在木棺中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