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温暖

龙城大学组织了一个“让爱心温暖冬日”活动，帮扶龙城周围的一个贫困县小学的孩子们。先是组织了一个捐款活动，然后几个老师找了一辆大巴车要去当地送东西，沈巍就在其中。赵云澜听说之后，顺便也把特调处这一群最近无所事事的都拽去参加了。美名其曰：发扬乐于助人精神。

上车之后，祝红翻着白眼看着厚颜无耻坐到沈教授旁边的赵云澜，小声嘀咕了一句“假公济私。”一旁的林静认同的点了点头，成功被抓包并且扣了一个月工资。要说最热情的自然数郭长城，出发之前他又是买书又是买文具忙了个底朝天。连带着大家都纷纷掏腰包给孩子们买了许多东西带了过来。

车上有个新来的男老师，刚毕业没多久，挺爱说话，有他带着，一车人聊着聊着也就慢慢熟了。尤其是林静，简直就像碰到了知己，就差和人称兄道弟了。话题突然谈到了这次活动，不知道谁起的头，大家突然谈起了自己以前参加过的类似活动。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笑着拢了拢头发，“我们小时候到没有什么，我女儿她们开始这种活动就多了。我记得她们小学时候啊，学校让捐衣服。我家姑娘爱美，小时候给她买的头卡，宝贝着呢。结果捐衣服那天，小丫头苦着小脸，把那小卡子包的严严实实放衣服兜里了。”一车人笑了个东倒西歪。女老师家的那个女儿，是年纪稍长一些的老师们看着上大的，小姑娘可真真是个从小美到大的，后来大学考的是师范，本来这群叔叔阿姨们都以为小姑娘会留在龙大和他们当同事，结果她瞒着所有人，跑去了山区支教，已经走了五年了。

生物工程系这边的一个陈老师接过话茬“我大学毕业之前学校组织蛮多这种活动的，什么贫困县啊，希望小学啊，我们学校总带着我们走。我们这种娇生惯养的城里孩子，之前哪见过真的穷，真见着都吓坏了。孩子们穿的衣服你都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他们吃的，住的，看着都叫人心疼。那会就恨自己东西带少了，要是能多留给孩子们一点什么该多好。”

陈老师说着说着眼圈突然就红了，赵云澜给了沈巍一张纸，暗示他递给陈老师。因为陈老师突然一哭，车内气氛突然沉重了一些，赵云澜习惯性的掏出一根糖，剥开糖纸含在嘴里，笑了笑。“要是所有人都向你这么想就好了。”

对于赵处长这个家属，在座的老师们一点不陌生，有两个大学毕业留校任教的还和他玩得不错。见他开口，便笑着问道“赵处长赵处有什么不一样的人啊？”赵云澜摸了摸胡子，看了看祝红。“让她和你们说吧，祝红，你给他们讲讲你那些化妆品钱。”

祝红又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一把捞起一旁装死的大庆当暖手宝，冷冰冰的开了口“上次小郭那孩子拉我去做了个公益，我当时看那边有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挺可怜的，就问了问她叫什么，顺便留了点糖果给她。”一下一下给大庆顺着毛，祝红挑了挑眉，继续说道“小姑娘三年级，还不会写多少字，就用拼音夹字写了信给我。哦对，小姑娘名字挺好听的，叫甜甜。后来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春雨计划’的受益者，他们那里许多一样的女孩都受到了这个计划的帮助。”

祝红前面回过头来听的一个老师趁她停下插嘴问了一句“祝小姐，那个计划是不是说什么帮助女童圆梦什么的。”祝红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是，那会我舍了一堆化妆品，又卖了点东西，老赵和沈教授他们又零零碎碎带来了一堆，我大包小包打算去甜甜她们学校看看她。结果到那，发现甜甜不在。一问，说是她的名额给弟弟了。我就奇怪，那个计划不是给女孩子的吗？后来找到甜甜，我才发现小姑娘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和沈巍当初是一起去的，觉得不对之后我们就让她先去找的人，然后查了一下那个所谓的‘春雨计划’的网站，受助人几乎一清一色男的。”赵云澜往沈巍身上靠了靠，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吃的，一个个膘肥体壮，膀大腰圆。十八九岁还好意思占着自己妹妹们的名额。”祝红冷哼了一声。

“回来之后我们就举报了，但是我们能举报一个计划，却改变不了一些人的思想。甜甜的妈妈坚持认为女孩子就是用来嫁出去换彩礼钱给弟弟的，阻止了祝红想收养甜甜的念头，临走之前对我们吼了一句反正男凤女鸡，甜甜是她女儿，她怎么对待是她的意愿。”这一番话听得车里得人都皱起了眉头，沈巍悄悄挪了挪，想让赵云澜稍微舒服一点。大家对他们这种撒狗粮行为已经免疫了，此时全心全意都扑到了这个故事上。

“那个‘春雨计划’，算是诈捐吧……”有老师问了一句。法律系的李老师强压着怒火道，“算，怎么不算？那群人真是没有良心，那么小的孩子都利用。怎么不想想，那些捐款的人，可能是在校的大学生，努力打拼的白领，甚至可能是一个心怀善意的孩子，他们也许在工作累了，学习苦了的时候，会想起那一张张笑脸，他们哪里知道那背后的东西？他们想疼爱的妹妹，过得实际上是什么生活。”

沈巍推了推眼镜，上车后第一次开口“其实没什么奇怪的，有些地方的思想根深蒂固，他们固执的重男轻女，甚至一家没个男孩就是错误。医学上生男生女是在于父亲，可是他们却把原因推给了母亲，因此一个母亲得到梦寐以求的儿子之后，会不疼爱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只是，这也苦了那些姑娘。”

没有人再出声，一车人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即将到达的目的地，一个破败的小学。下车之后学校的下课铃正好响了，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手动打铃了，孩子们就在铃声里跑了出来，围在他们身旁。小脸和小手都黑黑的，衣服也大补丁套小补丁，但是没有人嫌弃，孩子们眼中的光亮就像最美的星光。

如果让赵云澜比喻，他会把他们比作花，笑容明艳而灿烂。

如果让祝红比喻，她会把他们比作雨，银铃般的笑声洒在贫瘠的土地上。

如果让郭长城比喻，他会把他们比作灯，眼中闪着微弱又坚定的希望。

“孩子们，哥哥姐姐们来了，不怕。你们好好学习，以后来找哥哥姐姐们，你们要走出这里，也会走出这里，别让生活吹灭你们眼中的光。”这是赵云澜临走前留给孩子们的话。

回程的路上，赵云澜正靠着沈巍假寐，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句“云澜，5秒。”赵云澜睁开眼，看了看沈巍。“五秒，你让祝红讲甜甜的故事时，你看了祝红五秒，我们回家算账。”赵云澜轻咳一声，但却不敢当着这一车老师的面放肆。

第二天，赵处没来上班，大庆带来了一条消息，请祝红同志自行去上党课。

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