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临近黄昏，叶凝大概是因为受伤，所以饿得太快了（什么鬼逻辑。吵着说要吃东西。顾与尘无奈，出去了半柱香时间，递给了她一个纸包。问他是何物，他只道：

“艾叶饼。”

叶凝依稀记得在这城的入城口有一家卖艾叶饼的小铺，虽然当时意识微弱，但还是闻到了艾叶饼的香甜气息。也难为了一个瞎子走那么远的路，不过幸好还没磕着碰着。

“好吃吗？”

叶凝下意识地点头，半晌才想起这人原是看不见的，慌忙张口道：“好吃，当然好吃，可香了。你难道不要？”

“不用了。”顾与尘将佩剑放在了桌上，独臂摸索着摸到了床沿，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只占了一点位置。即使如此，叶凝还是往里缩了缩。

两人一片静默，再抬头，天已经黑了。

“夜晚的天空，很漂亮。”叶凝不自觉地似自言自语说道。

“真的吗？”顾与尘问她。

“本没料想你是个瞎子的，当然看不见，不与你说了。”

顾与尘的动作停在了半空，静而不语，好似一座有心事的雕像。叶凝注意到细微变化，慌忙赔不是：“对不起啊……我这人说话没什么分寸，若是伤了你……”

顾与尘反应过来：“没事的。”

“你就不想问问我究竟是谁吗？”叶凝问他。

“既然名字都不愿意说，那么再追问也没意义了。不想说便不用说，若换做是我，有些事也不希望别人过问的。”

叶凝一下噎住了，本还想问问你这双眼和这条手臂是怎么没的。这下倒好，对方抛出这么一句话，想问都难了。

两人间有一种微妙的沉默。叶凝也突然安静了，竟觉得有些困。“诶，你晚上打算睡哪啊？难不成我们俩挤挤？”叶凝偏过头去问。

“不了，你若困便睡吧。”

“我是怕我睡了之后你要干什么事情啊喂！”

“可别冤枉我，我哪会做这种事。”

这个人真的一点也不懂开玩笑是什么意思啊……

叶凝本想小憩，不料却真的睡沉了。在那之后就没再听到过任何声响了。半夜里醒了一次，在黑暗中看见顾与尘趴在桌上的，好似睡着了，左边袖子垂下来，空荡荡的。

叶凝的伤，在顾与尘的精心护理下，好的差不多了。才三两天的时间就可以随意下床走动了。

叶凝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往门外走去。却被顾与尘叫住，出了一身冷汗：“你要去哪？”

叶凝转过头来：“我……出去逛逛……买些东西什么的。”

“你伤还没好，还是不要随缘走动了吧。”顾与尘朝她走进了些，右手并未执剑，因此步伐缓慢，不过方向精准。

“好吧好吧，那便不去了。那你帮我买啊？”叶凝不管多大脾气，每次一听到顾与尘平缓温和的声音，就没有反驳的劲。

“那你要什么？”

“女儿家嘛，当然是爱美的咯。你帮我挑些发簪啊香囊什么的吧。钱么，我给你。”

叶凝不禁坏笑。

“我又看不见，怎知好不好看……”

“那你还是让我去吧。”叶凝捂嘴偷笑。

顾与尘没有再言，将佩剑负于背上，一步一摸索地往门外走去。险些在门槛处摔了，看得叶凝又想笑又揪心。

一个多时辰，叶凝听到缓慢的脚步声，从小窗透过去，那人的右手中仍是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拿。衣角上有些灰尘，在白衣上很是明显。

“哎，不是说好帮我挑的吗？”

“你还没给我钱。”

叶凝顿时一阵无语，好像真的又是自己的错，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你出去这么久干了什么啊？散步？”叶凝问道。

“我能上哪去散步。”顾与尘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抖出一枝金桂，“没有香囊，这个也很不错，应是桂花吧？”

叶凝接过，顿时香甜溢满鼻腔，心中莫名有了悸动，眼圈有些泛红，说话的声音有了些许梗塞：“你个傻子……”

顾与尘慌忙道：“你哭了吗？别哭，下次我会给你的……”说着用袖子擦了擦叶凝微湿地眼角。

“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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