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说家（其六）

　　“因为连环凶杀案的第一个案子发生在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家附近，所以我对系列案件相当感兴趣——”

　　此时后方的穆文逸和黎满赶上了三人组，尤其是穆文逸，当他听到袁圆还有另一种猜测时，显得非常惊讶。

　　“当年警方对于陈正远的心理测绘是‘仇视女性、反社会人格、反侦查能力强’，前五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和他有一定社会关系的女性，且均不属于临时起意，每次犯案都会进行现场处理，但唯独最后一件案子的受害者是一位老年男性，同他也没有任何社会关系，一刀毙命，没有出现之前案子的虐杀行为，很像是临时起意。所以十年前各大论坛偶尔出现了一些声音——”

　　袁圆稍微顿了顿，其他四个人的聚焦的眼光让她有点不适应。

　　“也许‘九·一二’系列案件存在第七位受害者，陈正远很有可能被那个捡破烂的老人目击了犯案过程，最终不得已灭口，而因为灭口的事在意料之外，所以凶手只有时间处理原本第六位受害人的尸体，而不得已抛下拾荒老人的尸体——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来追问这可能存在的受害者，也许他（她）是个断绝对外社会关系的流浪人士或精神病患者。”

　　“这种观点我上学的时候也在网上看过，的确有些道理，当年现场血液检测技术尚未普及，警方十年前对于现场的勘察也许会有遗漏。”

　　穆文逸率先表示了认同，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这个解释之于当下的情况合情合理。

　　“但无论如何要明确一点，一旦牵扯到刑事问题，我们不可能比执法机关更有能力——况且每年全国有非常庞大的失踪人口，属于这座城市的并不少，根据我看过的资料，凶手只交代了六起案件，警方也没有透露过哪怕一丁点存在新受害人的意向。”

　　唯独Tessa并未立刻认可袁圆的说法，尽管她涉猎的领域与警方没有交集，但她明白，就社会资源调度能力来看，警方不至于疏忽到在如此不适合匿尸的地方漏查一具尸体，除非——

　　“我虽然认同袁圆小姐的猜测，但当时警方不可能想不到这些，除非——这里仅作为第一现场，而且可能存在的第七位受害者并非本市甚至本省户籍人员。”

　　不愧是能写出名气的小说家，逻辑思维还挺有水平——Tessa如是想道，穆文逸的观点和她完全一致。第二现场的存在给予了更多的作案可能，外市或外省户籍扩大了对象的范围，尽管这些突破口难以查起。

　　就这样互相交换着想法，一行人已经把前两层楼转了个遍，他们最终停在了通往三楼的断楼梯口处，由于长期搁置和年久失修，通往三楼的楼梯断了一大截，如果不借助工具，一般人是无法再向上的。

　　“这里就是我前天最后停留的地方，就是准备从这个楼梯口离开时出现了头晕症状的。”

　　穆文逸指向了残存一点台阶的楼梯口，语气十分肯定。

　　“没记错的话，那个拾荒老人是在三楼被杀的，这就奇怪了——您甚至没有踏足当年的案发现场。”

　　Tessa打量着台阶的断面——那确实是长年累月腐蚀的痕迹，十年足以消磨任何人为的现场痕迹。

　　“所以说‘新受害人’之说的猜测成分还是太多了，这概率和被UFC带走也差不太多嘛。”老方抱着无人机的盒子嘟囔着。

　　气氛一度很是尴尬。

　　“已经十一点多了，大家先出去吃点午饭吧，这次我来请客，你们能帮忙找回人，我至少应该先好好感谢你们——文逸，你看可以吗？”

　　为了缓和尴尬，黎满搂着男友的胳膊提议道，至少就她看来，这栋楼里什么都没有，尽管早上的一切是一场惊吓，现在她的对象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至少她现在没那么紧张了。

　　但此时的穆文逸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

　　“文逸，你还好吗？”

　　黎满扯了扯他的袖口，这熟悉的沉默是她不想看到的。

　　在这一瞬间，黎满的重心猛地向前一倾，整个人被穆文逸带倒在地，原本抓着的衣袖也从手中脱离。他的速度极快，原本因为跳楼而摔伤的那条腿被半拖带着，却丝毫不影响灵活性。

　　他像特技演员一样飞扑地抓住了台阶断面，把自己整个抛向了三楼，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是一个偏文弱的年轻男性能做出来的。

　　“妈的！”

　　Tessa轻骂了一声，她迅速后退了几步，做了一个助跑，加速冲向楼梯口，随即高高地跃起，她将十指伸展到极限，用尽全身力气去抓住台阶断口可能够到的地方，得益于本身优秀的体育细胞，她勉强抓住了一小块突出的地方。

　　在自己上臂的肌肉被拉扯到疼痛无力前，Tessa艰难地把自己的下半身从半空中挪到了三楼的地面上，她顾不上喘气，也没有拍去身上的土灰。

　　“你们在下面等着我！”

　　在扔下了这样一句话后，两个人都消失在了楼梯口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