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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火葬场，私设一堆

长短不定，边写边发

不上升，有锅都算我的

王一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一翻身发现身边是冰冷的，才想起那个一直睡在他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躺在床上，怔怔地想着，肖战呢？他怎么还不来叫他起床呢？他怎么还不来揉揉他的头发，给他一个早安吻？好，那些都没有了也没关系的，可是，至少出现一下吧，让他看看他，让他知道他还拥有他的宝贝吧？

直到他终于明白，即使他再躺上一天，也没有人会来假装凶巴巴地赶他起来吃饭了，王一博终于下了床，卫生间里的东西都变成一人份的了，明明那些东西肖战带走也只会当做垃圾扔掉，可他就那么狠心，宁可带着垃圾也不愿意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念想。

王一博看向镜子里的人，真狼狈啊，他有点想笑，他想起了昨晚的自我安慰，他当时跟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肖战在他的生活里从来都不重要。可是仅仅一夜过去，他看着这个眼睛布满血丝的憔悴狼狈的人，不得不对自己承认，那些安慰自己的话全都是放屁，离开肖战的自己根本就糟透了。

他又有点想哭，他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他知道他做错太多事错过太多真心，可是肖战向来是最疼他的，明明小他两岁却总是温柔地包容他，这么多年来王一博在外精明能干雷厉风行，回到家却能随心所欲的像个小孩子，肖战从来没怪过他，怎么就放弃了呢？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以后，忽然就不要他了，那这个幼稚的王一博要怎么活下去？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看，你把他弄丢了，把自己也弄丢了，你真烂。”

他忽然不想洗漱了，也不想上班，九年来他都兢兢业业的工作，肖战在家等了他无数次，他总是失约，可是这一次，没有人等他了，他却给自己放了假，他天真地想着，万一肖战会回来呢，万一他有什么东西忘了带走呢，他在家里等着，也许就能等到他了呢。

他心里清楚自己在自欺欺人，肖战的性子向来周全稳妥，既然离开了就一定带走了他该带走的一切，不会给彼此留一点遐想的空间，可是如果不这么想他真的要崩溃了，他不敢想从今以后的生活都没有了肖战会是什么样子，一天而已他就已经很痛了，如果要这样过一辈子，他怕他没有勇气活下去。

他在沙发上坐到了傍晚，没有吃饭也没有喝酒，他只是不停地练习怎样面对肖战，他在脑海里演练了一整天，如果肖战回来拿东西，如果肖战推门而入，他要用怎样的表情和语气才能留住他，可是一直到太阳落下去，门都没有被打开过，他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肖战不会回来了，不会再出现了。

王一博点了一支烟，点烟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没出息的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没吃饭的缘故，还是因为残忍的现实，他一边抽烟一边自欺欺人地想，昨晚那些都只是梦而已啊，也许根本就没那么多事，也许他错的还没有那么离谱呢，他反复的想着，想的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了，于是他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什么嘛，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梦在这里浪费一天。”

可是他的心里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质问他：王一博，你真的觉得那是梦吗？如果你真的相信那是梦，为什么你都不敢打个电话求证一下？承认吧，你就是怕了，你这个自欺欺人的懦夫！

他骄傲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对着心里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不怀好意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问就问！一个梦而已，我怕什么！”

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陈明乔，其实这几年他和陈明乔关系不如以前亲近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如果被陈明乔撞见了就是一场不愉快，陈明乔甚至指着他的鼻子骂过他狼心狗肺，但他始终顾念着当年陈明乔倾力相助的情谊，没有下手打压，时至今日再想起来，陈明乔从来不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却屡屡指责他不懂珍惜，他甚至一度怀疑过陈明乔喜欢肖战。

“喂，王总，大晚上的什么事？”电话那头陈明乔语气算不上客气，王一博却没计较，单刀直入的问道：“阿乔，当年我入主王氏，你最后关头放出来的百分之十股份，是哪来的？”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怎么，当年不是就说过了吗，是从散户手里收进来的，私下收了好几年呢，王总怀疑我撒谎？”

王一博得意道：“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是肖战帮了我，他哪来的股份，还想骗我。”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心里那个声音说的，陈明乔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以为肖战终于说出了实情，却被王一博误会撒谎，静默许久又笑了，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嘲讽：“怎么，阿战终于舍得告诉你了？”

王一博茫然道：“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说你收购的吗？到底关肖战什么事？”

陈明乔冷声道：“既然他都说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当初最后关头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是阿战卖了他肖氏股份换来的，他一直不许我告诉你，怕伤了你自尊心，依我看来他真是想多了，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心。”

王一博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驳，他本想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他想起肖战说的“一博是个骄傲的人，我不要他觉得我在施舍他”，他自己了解自己，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肖战帮了他，大概会觉得肖战瞧不起他，他那可怜的可悲的自尊心一定会驱使他做出更糟糕的事情。

肖战太懂他了，不舍得让他受一点点委屈，更舍不得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点不好，他的那点儿可笑的自尊，一直以来都被肖战保护的太好了，肖战拼尽全力为他撑了一方天空，保护他又放纵他，允许他自由的生活，那片天地太广阔，以至于他竟从没发现，这天地的边界，是肖战瘦弱的双臂。现在他离开了，一下抽身于王一博的世界，于是王一博生命里最干净最美丽的那块儿净土，消失了。

王一博沉默了好一会儿，陈明乔等的不耐烦，“王总，到底什么事，你能不能赶紧说了。”

王一博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急切，好在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他仍然沉着语气：“阿乔，肖战在哪？”

陈明乔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王一博话里的意思，不由也端正了态度：“怎么，阿战走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王一博听他语气不似作假，神色不知是失落还是自嘲，道：“嗯，昨天走的，我查过了，没有出入境记录，应该还在国内，但我……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这话他说的十分艰难，承认他不了解现在的肖战，就等于承认了这些年来他对肖战的漠不关心，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往自己心上扎刀。但他愿意接受这样的疼痛，如果能找到肖战，他可以承受一切。

陈明乔沉默良久，低低地笑起来，声音里带着莫名的讽刺，“是吗，九年了才离开你，阿战真是我见过最能隐忍的人物了，我搞不懂他是怎么忍你到现在的，也搞不懂你找他干什么，有个问题我忍了太久了，今天我就想问问你，王一博，你折磨他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啊？！”

王一博想说我从没想过折磨他，我是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的。可那些话哽在他的喉咙里，仿佛耻于被他说出口一样的，好像连他自己的潜意识都知道，这种话他早就不配说了。

直到肖战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这辈子会和其他人一起生活，他已经太习惯有肖战的日子了，如果要王一博去设想未来，不管好坏无论贫富，他一定会下意识地想到肖战，这些年来肖战就是这样，无声的存在于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他几乎很少意识到他的存在，更从没想过未来没有了这个人他要怎么办。肖战给了他太多温柔，多到王一博都忘了他骨子里的洒脱和成熟。

王一博费尽了力气，才从嗓子里勉强挤出一句话：“对不起……”他嗓子忽然哑了几分，透过电话传过去，竟让陈明乔觉得他好像在哭。

陈明乔认识肖战也只有短短六年，从肖战二十二岁到二十八岁，可是也就是这六年，他亲眼看着一个明朗温和的少年，渐渐沉默，渐渐憔悴，他见识过二十二岁的肖战的光芒，于是格外难以接受他因为谁黯淡，无关风月，只是惋惜，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是天生的明珠，不该蒙尘。

他亲眼看着这些年来肖战是怎样枯萎在这段早就被另一个人遗忘的感情里，他时常想问王一博，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个人，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求而不得？你知不知道你不屑一顾的那些，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不能拥有的快乐？

可他没问过，肖战也不许他问，他气愤地问肖战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的时候，肖战只是看着窗外的落叶出神，他握着一杯咖啡，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指节泛着白，他静静地说：“再等等。”

那时候陈明乔不懂，他以为肖战在等王一博回头，现在他懂了，肖战是在等自己死心。

他苦笑着想，肖战啊，为了等这一天，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真的值得吗？你明明有那么多手段让王一博回头，你甚至可以用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要他回报，你怎么就偏偏不肯呢。其实不用问，我知道的，从你二十三岁坐在我面前说“我永远支持他，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辈子，只要你还活着，你都不会舍得让王一博有一点不痛快，真傻啊，可我也真佩服你。

他想着这些，听着电话对面那句好像哽咽的轻飘飘的“对不起”，终于再也忍不住，他近乎残忍地说：“王一博，你对不起什么呢，你的对不起不该和我说，不过你去和他说，他恐怕也不愿意听了，你们在一起九年，你不了解他吗，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舍得给你半点委屈过，如果不是真的死心了，你以为他会舍得丢下你吗？王一博，你现在受的这些痛，这都是他一个人扛过了，咽不下了，才漏下的一点痛苦的渣滓，肖战那个人，如果不是撑不住了，他哪里舍得让你受苦呢，你觉得痛吗，那你就记住吧，肖战曾经比你痛千万倍。”

陈明乔把藏了许多年的话一吐而尽，痛快地挂了电话，也懒得去想王一博会不会大发雷霆，这么多年，肖战忍的下去，他这个旁观者却要忍不下去了。

王一博举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怔怔发呆，眼眶渐渐红了，耳边不停的绕着陈明乔的那几句话，他说肖战若不是撑不住了是不会舍得让他受苦的，他说肖战死心了，他说肖战比他更痛千万倍，这些话砸在他的耳边，又狠狠打在他的心上，他恍恍惚惚的想，陈明乔骗了他，他的心痛的都快要死掉了，肖战都没有出现，不是说肖战最舍不得他受苦的吗，他怎么还不来救他，他忽然又想起来了，陈明乔没骗他，肖战以前是最舍不得他的，可是他死心了，他再也不会保护他不受委屈了，王一博就这么站在窗边，望着这城市灯火万千，属于他的那一盏却永远熄灭了。

他站在那里，无声地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