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把时间借我（14）

恒见状连忙起身，“我怎么没早些想到，那个巫婆！”

　　小清脚下的是树根越缠越紧，如何拉扯都无法脱身。

　　“小不点你别动。”恒双指压在下唇，吹了一声口哨。

　　眼见一支用木削成的尖刀从暗处飞到恒的右手上，被恒有力地握住，随后几下挥刀。

　　蔓延的树根被断断切下，可那断口上又生出新根，继续爬上小清的腿。

　　“怎，怎么办……”小清慌了。

　　恒继续挥舞着木刀，时间不等人，必须在日落前送小清出去，“快，脱鞋！”

　　小清趁着树根断尽之隙，连忙脱下鞋子，不一会，树根就吞没了那双鞋，小清呆在原地，看来是吓得不轻。

　　没时间了，恒将小清推出门，“快走！”

　　可门外的古奶奶早便等候已久，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

　　见小清要离树了，古奶奶收起手中发黄的纸张，把靠在树旁的木板一档，那板就将小清阻在树内。

　　恒和小清一起推着木板。

　　恒咬着牙，“你到底想干嘛！”

　　“你心善，我来当恶人！你母亲交代的，我是一定要办！”古奶奶瘦弱的身躯挡在板后，此时的她，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阿福闻声从背后咬住古奶奶的衣裳，向后拉扯，这一来，古奶奶受不住，向后一倾，木板也斜出一块空隙，可小清还是不能全身而出。

　　原本一个老妇人不该有这般气力，可古奶奶脚顶石头，半个身子倚在板上，护得牢牢地。

　　夕阳被山脉修剪得只剩一弯光亮。

　　恒怒吼道：“你可知，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小清从未见恒如此恼怒过。

　　古奶奶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悔，本是将死之人，就当是她黄泉路上为我作伴。”

　　恒握着拳头，既然如此，莫怪我。

　　“小不点，别害怕。你将她的手拉到空隙这个地方，剩下的交给我。”恒低声和小清说道。

　　小清按恒所说，将古奶奶的手臂拉扯到指定位置，恒便迅速将手伸出门，只见恒的手一出树便灼烧起来。

　　恒忍着剧痛，将古奶奶的手拉近，其间有所停留，可随后依然用力拉进树里。

　　古奶奶的手一进树内，便像恒那般灼烧着。

　　“啊！”古奶奶瞬间无力，木板也随着倒下，小清趁机迈出树外。

　　可执念太深。

　　古奶奶任凭她的手烧得炭黑，也势要挡住小清的出路，用整个身子压向小清。

　　太阳残留着它在这世间的唯一一丝光亮，夜幕马上降临。

　　有一刻，愤怒不满仇恨化为无奈。

　　相识一场，未曾想，是这般结局。

　　恒眨动着他密黑的睫毛，琥珀色的双瞳闪烁着，他得这么做，他不得不这么做。

　　恒一手用力将古奶奶拉进树内，一手用力将小清推出，他使出全力。

　　身后的阿福明白了恒的用意，松开了口。

　　日落的那一瞬间，黑暗笼罩大地的那一瞬间，小清出了大树，灯灭了。古奶奶进了大树，彻底燃烧着，消失殆尽之前，古奶奶没嘶喊一声。

　　她这一生用尽了力气，无力向这个世界宣告她的离去。

　　宁静了。

　　小清跪坐在树旁，一张发黄的纸飘落在地。

　　纸上面写着：

　　我去把他带回来，我怕他一个人孤单，他最受不了一个人了。

　　纸的背面写道：

　　我一生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