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辈子

第二日一大早曲小枫就起来了，看起来精神格外的好。还久违的梳了个妆。

永娘娘娘今日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永娘仔细的为她梳着妆，虽然看起来嘴角带着笑，但是细看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曲小枫“当然了，我今日可是约了永宁和洛熙她们哒叶子牌呢！我得早点过去。”

永娘那可要婢子陪您去？

曲小枫“好啊，也叫上阿渡吧，她该是要闷坏了。”

自从曲小枫病了以后，太医说要静养。除了李沐风和李念卿以外，很少让其他人来打扰曲小枫养病。

阿渡公主！你如今身子感觉如何？累不累？

阿渡一听到消息就从承恩殿赶过来了，像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问题。当年她从江南回来以后，李承鄞恰巧在民间寻得一位名医，“医”好了阿渡的哑症。据阿渡说，当年她与顾剑在江南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顾剑说他要一个人去游历江湖，自由自在，让曲小枫他们不必探寻他的踪迹。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对大家都好。曲小枫虽然觉得师父不会就这样消失，可这些年是真的找不到他的下落，也只好作罢。阿渡如今还是住在当年承恩殿里的一个小院子里，在里面养鱼种花，平静度日。

曲小枫哎呀阿渡！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我今日精神好着呢，我们还是快去找永宁洛熙她们吧！

阿渡本来是不想让曲小枫出门的，但拗不过自家公主，只好跟着去了。

永宁小枫你来了，可真是好久都未见了！

率先开口说话的人是永宁。她嫁给了领国的一个王子，他们二人是在宫宴上相识的，据说那王子对她是一见倾心，向李承鄞求娶了很久。永宁嫁人的那天对曲小枫说：

永宁虽是和亲，但幸好也是自己喜欢的人。

如今她是听说曲小枫的身子不太好，特意赶回上京的。

洛熙是啊，一眨眼就过了这么多年了。

洛熙还是一副书香气，眼睛里干净透彻。想来裴照对她也是极好的。前几年她也做了母亲，有了一个儿子。

看见她们二人，曲小枫仿佛又想起了当年东宫里的日子，眼角有些湿润。紧紧的拉着她们俩的手：

曲小枫“哎呀！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打叶子牌了，今日不如来一局啊？”

永宁好啊！让我来看看皇后娘娘的牌技可长进了？

洛熙洛熙，自当相陪。

三人一拍即合，立马围在一起切磋牌技。谁也不提曲小枫现在的病情。

在这两日里，曲小枫见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常常都在笑，自从生病了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后日之约很快就到了。那天晚上曲小枫穿着她在西州时的红色衣衫，让永娘为自己上好妆后就退下。她最后拉着永娘的手说：

曲小枫永娘你的手好香啊，就像我阿娘一样。

永娘皇后娘娘——

永娘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曲小枫我想听你再叫我一声‘太子妃’。

永娘太子妃——

摇摇欲坠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打湿了永娘的衣衫。

曲小枫“永娘你别哭啊，”

抬手替她擦去了眼泪，

曲小枫“永娘，保重”

永娘跪下向曲小枫行了叩拜之礼以后便退出了寝殿。不出半晌，李承鄞便回来了。

他身穿一身月白色衣衫，头戴发冠，乍一看就像是谁家的富贵公子。他向曲小枫伸出一只手来。曲小枫轻轻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们二人就这样十指相扣的走出了寝殿。

登上了承天门，这里果然和她说的一样，没有别人，就只有他们两个。

李承鄞的时间安排的很好，从他们踏上城门的那一刻开始，不远处就有烟花升起，开出了一束璀璨的花朵。先是一束，然后便是一束接着另一束，在他们二人的眼中盛开。

后来曲小枫站的有些累了，李承鄞便将她拦腰抱起，圈在怀里。她好像又轻了些，抱在手中轻飘飘的，好像一片羽毛，随时都会飞走一样。

曲小枫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这满天为她而来的盛世烟花

曲小枫“其实啊，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听到她的话，李承鄞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紧。抱着她的手也微微加紧。

李承鄞“你，想起来多少？”

应该不是全部，如果是全部，怎么会瞒着他不说？

曲小枫“也没有多少吧，只记得好像有一个叫顾小五的男人骗了我，让我犯下了好大好大的错，至于是什么错，我倒是想不起来了。”

李承鄞“那，你觉得他会是谁？”

曲小枫“不用再诓我了，李承鄞，我知道顾小五就是你，你就是顾小五。也知道这辈子我本来该恨你，罚你，与你永不相见才对。可是，我好舍不得啊！既然你们都不想让我想起来，那我便真的什么都不想起来好了，这样，至少我们还可以有这圆满的一世。”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曲小枫“不过李承鄞，这一辈子，是我们窃来的，这一生与你游历过山川河流，看过潮起潮落，足够了。但是下一辈子那些债，我们得还。”

李承鄞“好，你说怎么还，我都听你的。”

曲小枫“那我就罚你下一辈子不许来找我吧。不许让我见到你，不许让我爱上你，好不好？”

李承鄞“——好。”

见他答应了，她无声的扯了扯嘴角，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曲小枫“李承鄞，我有些困了，想睡了。”

李承鄞“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怀中的人，体温渐渐逝去，李承鄞紧紧的抱着她，想要将她的身子温暖过来。他的手不住的颤抖，在那里无声的嘶吼。不远处的烟花还在继续盛开。

小心翼翼理着怀中人的碎发，他的话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或许他只是为了说给她听。

李承鄞“你让我下辈子不要来找你，我答应了。那我下下辈子再来找你好不好？我保证我不喝孟婆汤，下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不如削发做和尚去了好了。下下辈子，我去做个好茶商，游遍大川南北去找你。到那时，我想问你一句，”

薄唇贴在她的耳边。

李承鄞“小生对姑娘一见倾心，许是前世有缘，虽无牛羊无数，但今愿以黄金千锭聘做吾妇，不知姑娘愿嫁否？”

不知姑娘，愿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