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篇

从那日后，江九重每日都混迹在不同的春楼，温宁从来不拦他，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只能默默跟在他旁边，待到后半夜他没了动静，再将他背回九玄宗。

离凰城的街道那样冷清，温宁不知道他还要背着他的公子走上多久。他愿意带他回去，可他希望，他不用永远这样走下去。

这条路那么黑，那么冷清，他家公子那样怕黑，又那样怕冷清，怎么能一直在这条路上走？

可他却又别无他法。

他找不到一条更适合他的路。

所以，他只能带着他在这条路上走。

夜色里，远远的立着两个人影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老鬼，你看到了，没用的，就算我让他回来，他和蓝湛也不会再有可能。他们只会越走越远，再无交集。”

老鬼目色沉重，满面哀伤，继而他转头看向旁边那人:“你一定要逼死他吗？你没看到他已经崩溃了？你以为你杀死的是你自己？我告诉你，他是他，你是你，江九重只是个普通人，他不是你！”

“老鬼，你强留他做什么？你以为他当真想留在这世上吗？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他何至于落到这副田地？”

老鬼苦笑:“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

“我是他，你难道不明白，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死亡。他死亡的那一刻，与他有关的所有一切都已经死去。如今他所处的不过是个陌生地方。你何必将他放到这里来？”

老鬼盯着他道:“他明明不想死！是你在逼他死！他若想死，他就不会启动封恶法阵后还能存得性命，他若想死，他就不会在封印之地强撑十六年，他若想死，他就不会重回这世间。他明明就不想死！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碎了他一切生的希望！就像当年薛常椿之死，也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他不想死，他就不会死。可他非死不可。”

老鬼眼中有怒意升腾:“他了解过他这一世吗？我了解！所以，我绝不会让他死！你再逼他，我不介意跟你切磋一下。反正，我们很多年都没切磋过了。”

“你打破这种平衡，对他，对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好，既然你要维持这种平衡，我便再加三百年！”

余看向他:“让他回来走这一遭，留下那几人的记忆，你已经甘愿被镇压三百年，如今，你还要强求？老鬼，我要如何说，你才明白，这已经不是他江渊曾处的那个世间，他最好的归宿就是遗忘，就是死亡，而不是活着。”

老鬼怒道:“我与他同体共生数十载，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你与他虽说同为一人，可你根本不是他，你不知道小余儿想要什么。你只会逼他去死，好开始你的下一次轮回。”

余看向他，缓缓道:“你不该插手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早说过，一切皆有定数。你一旦插手，便会改变原有轨迹，可结果永远不会变。他走到今天，是你一手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