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电子歌姬（9）

“刘杏是我们的建模师，虽然刚进工作室不久，但是以前制作动画里那些有表演的3D场景时，也跟着学习了很长时间。小杏很聪慧，本来都要正式着手这些了，要不是......”

不管何时提到这件事，莫向东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涌上股悲伤之情。

主干人员全都离散，就剩他和这两三个并没有太多工作经验，只怀了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工作室缓缓前行。

他总是在伤心，在后悔，不该把这些尚有未来的孩子们拖着。从前他负有盛名，当时也算炽手可热。奈何自己性子桀骜，倚仗自己的才华，以为能靠这个创出番天地，哪里想到得罪了权贵，再有才华，也不过笑话一场。

还是以前没接受过现实的毒打啊！

在冰冷的现实下，他败了，败的一塌糊涂。现在，他就靠这么点信仰活着了。这里是唯一还接受他的地方，离了这里，再也没有一方土地可以如此容纳他。

可是，他们和自己不一样啊。他们还年轻，有才华，性子上虽然多少有些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最多是瑕不掩瑜。

不过，也幸得他们年轻。和这样充满朝气的孩子们一起努力，他才会孤注一掷，坚持如此久......

“莫哥，你看。”刘杏丝毫不知莫向东丰富的心理活动，依旧面无表情，指着屏幕让两人看。

“已经可以完整地跳完整套动作啦？”莫向东眼睛一亮，这可是重大突破啊。

“还是有些，不流畅。”刘杏严肃地说道，“我还得，再改改。”

说罢，她就调出界面，开始与密密麻麻的数据做起了斗争。莫向东很是欣慰地点点头，转身想叫芜去参观下一个地方，却见她很是专注地看着刘杏的操作。

“牧云也对这个感兴趣吗？”他笑道。

闻言，芜移开眼，也是笑着回应道：“也算是吧，从前家中有亲戚从事过相关行业，看得久了，也就略懂一二了。”

“原来是这样。”莫向东听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接着向她介绍下一处，“来，牧云，这是我们的录音室。别看我们原本只是做动画的，但是在音乐和配音方面也是毫不含糊，录音调音设备什么的都很正规的。”

“这是于韩文，我的老搭档了。”他说着，同时大力拍着带着耳机正专心刷着小视频的于韩文的肩膀，“扣工资啊老于，上班时间刷个啥小视频，你还不如那些孩子们呢。”

于韩文也不怵，头也不回：“你扣啊，我跟着你这几个月了，就不知道工资是啥。怪上头的，你要不要一起？”

“一起个头！别看了别看了。”莫向东一把拿下于韩文带着的耳机，同时连人带转椅旋转了180度，“这是牧云，我带她来参观一下录音室，你给介绍一下啊。”

“哦哦，牧云小姐，欢迎您来啊，真是招待不周了啊......”于韩文站起身来，伸出手来与芜握了个手，随后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面前的设备。

虽然他上班摸鱼，一直在刷小视频，还敢于跟老板呛声，但他依旧是个专业的好员工。

“向东哥，你真的很厉害啊。”一圈看下来，芜由衷地赞叹道，“能以一己之力支撑起一个工作室，真是令人敬佩呢。”

莫向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才刚起步，情况还很糟糕啊，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对了，牧云你觉得怎么样？”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她，毕竟今天邀请芜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她能加入......不，当一个次要的工作也是可以的。

繁星是个大公司，牧云又是现在炽手可热的后起之秀，公司的待遇只高不低。人家又不是非要接这份工作不可，自己也不是什么没有道德的人，没必要非得让一好好的小姑娘往他这个火坑里跳。

“不好意思啊向东哥，我现在手上的资金还不太够。等过段时间我赔了违约金，再跟向东哥签合同怎么样？”

“啊，没事，牧云你能来看看就很好了，也不是非要......什么？赔违约金？你准备跟繁星解约然后签我们？”

莫向东震惊，听她的第一句话，他都做好了芜拒绝这份工作的准备。

结果，她是准备加入我们？

欣喜了一会儿后，他平静了下来，看着芜笑眯眯的模样，皱着眉，语重心长地说道：“牧云啊，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你没有必要跟公司解约啊？只是接了这份工作的话，就足够了的。我们前期的话，你也看到了这个情况，是没有能力支付你足够的薪资的......”

“向东哥，我解约也不完全是因为你们的，我有自己的原因。”芜微微摇头，“说实话，在遇见向东哥之前，我就有了解约的心思。如果这之后，向东哥愿意收留一下我这个无业游民，我才应该感谢向东哥的呢。”

“牧云......”莫向东眼眶略有发热。他没想到，一个刚见几面的人，能作出如此令人感动的事......

他一定要成功！

“那我们先去试试音吧。如果不能达到我的要求的话，我可是不会收你的哦~”他眨眨眼，颇是调皮地说道。只是配上依旧红着的小眼睛，还有矮矮胖胖的形象，着实是有些令人发笑了。

要是有个她今天恰好发挥不好呢？

这不就有正当理由拒绝她了嘛。

而且牧云的声音和原来星语的配音演员差别挺大的，和星语本身的人设倒是相配，也可能观众接受不了是吧？

这个理由也很正当耶......嗯，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莫向东拿出从前动画中星语的个人角色歌，芜接来，带着歌词听了几遍后，觉得自己可以，就进了录音室，跟他们示意可以开始了。

于韩文调试着仪器，面部肌肉不自觉得开始紧张起来，目光里全是认真。小吴也不知何时从自己的位子那边溜了过来，满眼星光，在心中不住地为芜悄悄打气。刘杏依旧在努力和手头一团乱麻似的数据作斗争，不过看着很专心的样子，心思却也不由自主得飘到这头来了。

面对这么多份期待，第一次面向多于一个人唱歌的芜，依旧嘴角微扬，就差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了。

这些天，她可不是每天都咸鱼地吃饭睡觉刷微博的，她也有在睡觉的空隙抽出一点点时间来赚钱，顺带努力学习乐理知识的好吧。

不是最近很流行的嘛，你要悄悄拔尖，然后惊艳所有人？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牧·毫无感情·云了。

现在，请叫她，牧·完全没有感情·云。

869：......

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学唱歌都是顺带的，还想惊艳所有人......

宿主你怕不是在想桃子哦！

这种唱法很适合我，也很适合配虚拟偶像的嘛。

我这是给后期减少工作量，你个小系统家家的懂什么嘛。

既然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那我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改变可以改变的事情。

小八，你，悟了吗？

【宿主......】

869深受感动，并且十分克克克克业业执行了自己身为吐槽担当的任务。

明明就是懒的，像它家宿主这种一天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时间里是清醒着的，除了刚生出来的小婴儿，也没谁了。

宿主的嘴，骗人的鬼。

励志完一波后，芜也没有再理会869了。她依旧带着自己的职业假笑，丝毫没有含糊地伴着曲调，演绎着手中的歌曲。

就如同她的笑容，历经这么几个位面，也没有一丝变化。

某些东西，一旦刻进了骨子里，随着皮囊的变化，也是不会有一丝改变的呢。

不过这些东西，也就不必诉与旁人了。

各人的果子，是苦是甜，都由各人来尝呢......

一曲唱罢，芜放下耳机，见外头三人表情各异，就没有着急出去，而是转了了身，拿着谱子，背对着他们就接着看了起来。

莫向东眉头微皱，一脸沉思：“小吴，我怎么感觉，这和牧云从前的唱腔，有些不同呢......”

“是，是啊。”小吴点点头，脑中有些转不过筋来，“感觉，感觉好像，似像又，又不像的......”

“但是还是很好听啊啊啊......”

小吴说完，面上凝滞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低声补了一句。

啊啊啊不愧是飘女神，唱歌的时候简直太好看了！身上都在发着光啊！

“老莫，你犹豫啥啊！这这这，这完全就是我们要找的感觉啊！”于韩文则不像这两人一样，心思在心里转了几圈。又不是山路，还能有个十八弯？

他现在心里，是只有激动了。先前他们商量新的配音人选时，小吴非要把牧云加上来，说是在她的歌曲里，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灵气，不论是怎样情绪的曲调，她都能全然驾驭。

他也听了不少她的歌，在某一方面，确实和星语这个角色很契合。再加之考虑他们工作室现在的情况，能请来人就不错，还搁着挑三拣四的，也不像话，这才将牧云列入人选之一。

开始看老莫这么快就把人小姑娘诱骗，啊不，邀请来工作室了，他还担心她是否是名不符其实呢......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这竟然直接找了块宝来！

小吴说她能驾驭各种情绪的曲调，没想到，连那种呆呆板板，然后略带一点对人世间丰富而复杂情感的懵懂的，就像一张白纸那样的感觉都能唱出来。

毕竟，星语本来的人设，就是不识世间情感，在偶然与其他四个女孩相遇相知并一起生活了很久之后，在队员们不断的关心下，才逐渐理解了喜怒哀乐，这样萌属性爆棚的人设啊！

所以在最初选定那个被虚拟化的角色时，他们全部四个人，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星语。

这简直就是虚拟偶像本像了！

而现在听过芜的歌声后，他的眼前立马就浮现出星语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模样。

这，不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歌声吗？

这都不用他后期调什么音了啊，微调一下，简直就是电子歌姬本姬了啊！

从今天起，他，于韩文，就是牧云的一个死忠粉了。

飘女神永远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