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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七3

拔刀狂想曲

“开始吧……拔刀!现身,土龙枪!”

话音刚落,在她脚边,铺有漆布的地板像团黏糊糊的液体一样开始隆起,紧接着从里面飞出一柄突击枪。突击枪像条海豚一样,猛烈地跃到空中,被光羽一把抓住。

是真的……本应被折断了的“刀”又……土龙枪又出现了。

枪的外表已经不像上次见到的那样散发着生物气息,而是变成了以白色为基调的无机质的形状。尺寸较以前要小上一号,似乎是因为折过一次而有些变质了。

“呵,长枪么?有趣。哇哈哈,有资格当我的对手。”

“锵”的一声,七七七手中的日本刀发出铮鸣。

“无需多言,速速来战。我乃学生会五守之一——家光;刀铭土龙枪!——今日誓以此爱枪划裂大地,拿汝作血祭!”

“哈哈!还要自报家门么!妙!妙的很,大姐!好燃!好燃啊!啊啊,七七七都快要湿了——老子是UnluckySeven之七七七!”刀”无铭,叫它吸血鬼就够了!诅咒这份能与老子相遇的幸运吧,小丫头!”

两人随即进入对峙。

这简直不像是人类之间的战斗。

病房内,正有一名手持突击枪的身材高挑的高中女生与一名挥舞日本刀的头发乌黑的初中生在大战。单是这副光景就足以称得上是超现实了;但,却有另一件东西,令现场的超现实度更增数倍……不,是数十、数百倍。

“刃”,寄宿于アンシー的”刀”上的特殊能力。

七七七的”刃”——吸血鬼的能力,一言以蔽之,就是不死身。身体的损伤自不必说,连”刀”与制服也同样,只要是她身上的东西都能立即得到恢复。光姐以前说过,アンシー普遍拥有一定程度的回复能力,但她的”刃”却远远超越了这个概念。一旦受伤,立即愈合。不,不如说是仿佛自始至终都不曾负伤。所以,七七七才会毫无顾忌采用两败俱伤的战法。即使被砍中、刺中、击中,她都不以为意,只要觑见破绽就不加思索地使尽浑身解数攻过去。

反观光羽。顾名思义,操土龙枪作战的她真的就像只鼹鼠般,神出鬼没地穿梭于墙壁与地板内,不停地发动攻击。在她的猛烈攻势下,房内一片狼藉,仿佛台风过境。挂钟摔在了地上,床和冰箱也翻了过来,其他物件也不能幸免。看到这个,我才醒悟过来,那天在职员玄关,她为什么能绕到我前方了。多半是潜入了走廊地板下,或者是墙壁中了吧。无怪乎力王丸说她”阴湿”了——这种战斗方式确实十分的阴毒啊。潜伏再潜伏,等到发现破绽后,她才从死角挺枪突刺。重复着这种游击战术的光羽,与每一击都倾尽全力的七七七,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光羽从壁中飞身而出,掠过七七七的手腕,划破了她的制服。七七七立马发起反击,但却砍中了地板。一击得手后的光羽早已潜藏了起来。

两人斗得难分难解。战斗看似无休无止。

忽然,七七七弯下腰,用手支住膝盖。局面立时为之一变。

“啊啊……畜生。累死啦——”

七七七低声咒骂。

“所以老子才讨厌跟折刀的家伙打啊。”

她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另一方面,光羽仍然藏身于病房墙壁内的某处,不见要出来的意思。病房内,只有七七七那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稍倾,七七七支着”刀”,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来,环视四周。她的眼中带着决意,仿佛在说:“下一刀就要你的命。”

连我都能看出,黑发少女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就如同机械全速运行后。用能量耗尽这种说法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

啊,原来如此!七七七的“刃”的能力是吸收アンシー的能量,再将之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一般情况下,就算竭尽全力攻击她,只要被她的”刀”轻轻一碰,就会被她夺去能量。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至今没人能赢过七七七了——因为对手必然比她更早地耗尽体力。

但是反过来考虑的话,只要对手不是アンシー,那她所能消耗的能量就是有限的。而已然折刀的光羽并不拥有作为男性的能量,所以纵然攻击——纵然击中的次数再多,七七七也无法从中获取能量。在这种状况下,她还要回复所负的多处轻伤,能量不停地被消耗,只出不进,到最后供给不足也是理所当然了。

“啊啊!畜生!能量不足啊!”

身形不稳、步履蹒跚的七七七大喊。

“一个拔刀者都没有吗!老子要男人!快给老子拔刀气!啊!”

七七七踉踉跄跄地走动着,一边四处张望,最后与我四目相接。

黑发的吸血鬼短暂地与我相视片刻,接着露出狞笑。憔悴的眼眸发出野兽般的诡异光芒。糟了。我直觉地感受到了危机。

“什么嘛……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喂!小哥!”

“咿!”

我倒吸一口冷气。那天的记忆开始复苏。本已痊愈的背上,剧痛又现。冷汗直流。

“帮帮人家啦~老子开动——啦!”

“呜哇!”

大喜过望的七七七举刀向我扑来。

然而。

“咕呃!”

跳起在空中、本应无从借力的七七七忽然往物理上不可能的方向开始不可能的加速。然后”呯”——出奇沉重的一声,摔落在我面前。一样细细长长的东西深深地插在她背上。犹如暑假采集的昆虫标本一样。

“在一对一的决斗中,竟然还把后背暴露给敌人,真教人哭笑不得呐。而且还敢打我家达令的主意。我不是说了吗?你还早了一千年呐,小鬼。”

细细长长的东西是柄白色的长枪,也就是土龙枪了。一名身材颀长的女性屹立在七七七的背上。看来是潜伏在天花板中的光羽连土龙枪一道向七七七的背后发起了突袭。

光羽拔出长枪挥了两三下,甩掉沾在上面的血。

咦,甩血?

我开始混乱了。呃,用武器刺人的话,会出血也不足成奇;而像这样用长枪捅人的话,一般来说可是会出人命的!

“光、光羽,这、这个也做得太过火了吧?再怎么说……”

“你说什么傻话呢?要是不趁现在结果她的话,以后她可是会一直找机会对你下手喔?”

而且这人属于都市传说那一类的不算人类所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大概——光羽这么说着,一边把土龙枪纳入体内。白色无机质的突击枪无声与光羽同化。

“可、可是……”

“……这应该算是你的优点吧。”

光羽浮出复杂的神情,叹了口气。

“啊啊,别说这个了。你有好好的看着吗?アンシー之间的战斗。”

“啊,看、看了。”

事情就发生自己的鼻子底下,说没在看那才真是怪事一桩了。要是初次见到这种场面的话,说不定我会完全无从理解。但是,仔细一想的话,我曾经是目睹过一次的——目睹过アンシー之间的真正的战斗。在那个时候,在情报处理室。

“那就好。这就是アンシー的战斗。在这种战斗中,伤害是无法避免的……最坏的情况下,就像这次一样,还会有人丧命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切身地体会到,我们是带着多么严肃的心态来面对战斗的。”

“嗯,那个……严肃这一点我是十分清楚了。”

我的嗓音渐说渐轻,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同时,我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后退。

我在害怕着光羽。就算七七七是属于都市传说那一类的事物,但毕竟是个拥有活生生的身体,而且还是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子。光羽却毫不留情地用长枪将这样一个孩子刺死。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光羽一脸平静,脑袋稍稍歪向了一侧,似乎还未注意到我内心的波动。

“是吗?这样就好。不过,以アンシー间的战斗来说,这次未免太没看头了。换作别的アンシー话,比如……”

“让你觉得没看头还真是抱歉啊,大姐!”

一团黑影在光羽背后缓缓蠕动。是七七七。没有拿刀的她双手撑在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还活着!我略微松了口气,但视线扫过黑发少女的全身后,又把准备呼出的那口气咽了回去。

她的胸口开了个洞,洞里露出红黑色的断面。那是被土龙枪贯穿的部分。穿过这个洞,能看到她背后的风景。

身上开了那样一个洞,要是普通人的话,估计就当场毙命了吧。然而她却还能动弹,不愧是跻身都市传说中的存在。难道她是不死之身吗?

“啊啊!拔刀气……拔刀气不够了……不够了啊!”

一边任由身体宛如受制于风的植物一般不住地左右摇晃,七七七用空洞洞的眼神望着我,口中不停有鲜血冒出。

“小……哥……快……点……把……”

七七七身形一晃,动作与之前的摇晃稍有不同。我刚察觉到这点时——

“拔刀气给我!”

她厉声叫喊着朝我扑过来。圆睁的双眼散发出饥渴的光芒,张大的嘴巴简直快要开裂到耳边,里面长着像獠牙一样的东西。

要被吃掉了!啊,不对呀。她好像是吸血鬼来着……那样的话,我的下场就是被那对獠牙刺进脖子,然后把血吸干!

“什……还有力气动吗!糟了,拔、拔刀!来、来不及了!”

光羽慌慌张张地举起来,但七七七已经先一步在我向前着地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被七七七一把吸住。

脖子……不对。

是嘴唇。

咦?

黑发少女用手臂勾住我的颈子。两瓣温软的嘴唇正贴在我的唇上。

有血的味道。但还漂散着另外一种柑橘味的清香,中和了血的味道。接着,某种东西侵入我的口中。软软的滑滑的,还在动,是舌头。七七七强行撬开我的牙关。我口腔内部的每一寸土地——包括牙齿内外两侧、上颚和舌头——都遭到她一丝不苟的洗礼。

“嗯……呼!”

不时地从七七七口中漏出的吐息听起来微妙的淫荡。我的下半身开始发热。作为一个正常的高中男生,被女孩子拥抱并湿吻,会感到兴奋也是天经地义。

七七七的舌头攻势渐渐变得激烈起来。到最后,她开始在我口腔内吸吮起来。吸得那样那样用力,让我觉得连魂都快要被吸走了。无法……呼吸了。

心情,本应是十分不幸的,却又无端地有种幸福的感觉。仿佛全身被什么东西包覆起来,同时又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夺走——那样一种复杂的心境。

在我的意识中,少女一直就这样吸吮着我。良久之后,在她的嘴唇终于不再贴住我、她的体温也离我远去的同时,我已经连站立的力气也不剩了,坐倒当场。确切的说,用“崩溃”这两个字更能表现这时的情境。脑子里一片空白。

“啧,用直接的手段快是快了……又让我想起讨厌的事情了……”

七七七嘟哝道,一边擦拭着嘴角。胸口的洞已然不见了。

应该是成功地从我身上吸到能量了吧。

竟然连致命伤都能回复。而且这回复靠的竟然是接吻。好恐怖的“刃”。这不相当于,只要有アンシー存在,七七七就永远都死不了,也永远无法被打倒吗……

“喂,小哥,多谢款待——啊,都已经成小姐姐了啊。哇哈哈哈哈。”

连声道别都没有,七七七迅速地从窗户离开了。真是来去如风。

“哈……搞不明白、咦?”

我猫起腰,打算先站起来再说。这时,产生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胸部受到了向下的作用力。……诶?

“我说……达令……?”

光羽终于能说出话来了。刚才她好像被突如其来的接吻场面吓到了,其间没有发动任何物理上的或者口头上的攻击。

话说回来,我跟人接吻的模样被瞧见了吗!羞死人了!。

“光、光羽,刚、刚才那个是不可抗力……你能理解的吧……?”

又尖又细的声音自我口中发出。总之先试探着问一下吧。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亲眼目睹我被别的女人——是不是女人这点还不好说,起码外表上是女的——公然强吻,凭我的经验,光羽是不可能一笑了之的。……咦?又尖又细的声音?

“达令……你怎么拔刀了?在我面前变成这副模样,这不是故意让我心神不宁吗?”

刚才没来得及召唤出来的长枪,现在已经于光羽手中蓄势待发。

“拔刀?我没有呀。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拔刀……!?”

难、不、成。

我慌忙往自己身上摸去。

“呜呃!”

将睡衣顶得向前突起的双峰,洁白而光滑的四肢,还有空荡荡的股间。

“诶诶!?呜……为什么……为什么……我……变成了女孩子!?”

头发、脸蛋、胸部、肚子,全身上下都变得软软的柔柔的了!

“呐,达令。你是成心想惹我生气吗?现在又不是需要你战斗的时候,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变成这副模样呢?……我啊,一看到你这副样子,复仇之心就开始变得无法遏制了啊。请你快点收刀,变回男人的样子。否则……”

我可要动手了哦?——“家光”用土龙枪对准了我,神情冷峻。淡淡的口吻中隐含着某种恐怖的感情。

可是。可是!

“光、光羽,我……没有拔刀。我真的……没有拔刀啊!”

现在的我,应该是一脸眼泪都快掉下来的表情吧。

“先生,请赶紧想点办法治治这个女人好吗?”

“哈喵——明白了,我明白啦,把长枪收起来啦。这‘刀’就是你的命,不要随便就拔出来啊。很危险的喔?瞪我干什么?很吓人哦,少女——说错了,原少年。”

“真是,上班时间外还要工作。我的计划内可没这一条喵。”头发带点红色的保健老师穗积叹了口气。刚才,光羽的土龙枪就顶在她的脖子上。

——说来话就长了。那时,我在明明没有拔刀的情况下变成了女孩子。就在说着“我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这种耸人听闻却又让人无从分辨真假的话的光羽刚进入攻击状态时,被方才那场骚动惊动的护士赶到了病房。原本还担心她看到我变成女孩子的样子会不会产生疑问,不过她好像也不是特别惊讶,面不改色地去叫来了医生。医师替我诊断了一下后,立即说学园的保健老师对拔刀相关的症状比较熟悉,建议我们去找那个人——不愧是拔刀空间内的病院,理解得真快。还是说,アンシー在这条街上属于常识吗?——于是,我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被杀气腾腾的光羽拽着来到了学园。

到达学园时已是七点过半,保健老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当朋处于男性状态下的时候,待在他身边只会让我感觉安心,而不会想到复仇……可是,一看到他变成女人,就算心里明白那是我的达令,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想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想得不得了……身体好像在跃跃欲试,就像刚才在出租车里那样。真是好险,只差零点一步就要刺下去了。”

在穗积医生的劝说下,光羽终于把土龙枪收了回去。

零点一步!太近了!近得过分了啊!你想谋杀我吗!

我竭力按捺住想向她发出更甚平常的抗议的冲动,内心陷入了混乱。听到她说我让她“感觉安心”时,我还有点高兴;可她现在直勾勾地盯着我,视线里仿佛发射出不可见的激光射线一样,刺得我冷汗直流,刚刚冒出的一点得意之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唔喵——没开始进一步调查之前,我也不敢妄下结论。一定要我说点感想的话,花季少女的睡衣模样真是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啊。快哉快哉。”

医生结束了简单的问诊,又观察了我一会,快速地在夹在她手中的写字板上的病历卡上记录下来。然后用圆珠笔的一头搔着头。

“那么,那个人是叫七七七对吗?就是那个黑衣初中生……啊,不过是アンシー的话应该是高中生了吧。”

“是的。写作七七七,念成Yoroko。一个带着日本刀、身材娇小……但是很可怕的女孩子。”

“……传闻我倒是听说过喵。想不到,还真的存在啊……”

医生托着下巴,神情严肃地陷入沉思。但没过一会儿,她利索地把病历卡搁在桌上,带着愉快莫明的笑脸催促我躺到床上。

“好了,下来要进行触诊了喔。来,少女——说错了,少女,而且还是美少女!让穗积医生来仔仔细细地帮你做次全身检查吧。”

她的呼吸变得很急促。

嗯?美少女?我果然是美少女吗?这么说来,光姐跟力王丸也都作过同样的评价来。……得到别人的赞美,我不禁有点高兴。破绽,就在这时暴露了出来。

“从你的头到你的脚、从你的骨髓到你的每一片指甲,你的全身上下,医生都会无一遗漏地帮你进行开发的喵——!”

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推得我失去平衡。回过神时,我已经被推倒在床上了!

开、开发?不是说触诊吗?触诊不是应该只要检查有问题的部位就行了吗?

保健老师那细长的手指在诡异地蠕动着。

“医、医生?怎么感觉你的手势很下流啊?”

感受到贞操危险的我慌慌张张地挺起上半身,捂住胸口往床的另一边退去。

“不不不不。少女——不对,美少女——再更正,今宵的活祭。要想查明症状,触诊可是绝对有效且不可或缺的,另外它还是调动我积极性的极其重要的因素啊。”

老师的心情极好,已经超越了“快活”的水平。她的腔调简直跟色迷迷的老头子一样。

“活祭!?积极性?您、您在说什么呢?医生!”

红发魔头渐渐朝我逼近。欲哭无泪的我求助似地四下张望。在医生背后,倚在墙上的光羽映入我的眼帘。那双眸子仍旧恶狠狠地瞪着我,但比起刚才来似乎显得要柔和了一样。不知为何,仿佛混杂着同情和怜悯一样……好像在说:“死心吧,这就是代价。”……代价?这种要求……对这个人来说就像家常便饭吗?

医生一步步接近。

“这里的学生,都还处于刚脱离男孩、还不能算是男人的阶段。虽然在白天调戏他们也很有意思,但毕竟还是不能跟美少女相提并论啊。”

“医生?我、我……我不是什么美少女啊!我只是个男高中生啊!对了、你不是讨厌加班吗?改成明天吧。明天再说好了。”

然而,我的话似乎没能传进她耳中。医生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唔呼呼呼呼呼。没关系……原本是男生却变成了女孩子,因为对新身体感到无所适从而陷入烦恼——这样的アンシー,反而更加可口喔?这种青涩的感觉。身体也毫无疑问是片等待开拓的处女地。唔呼呼呼呼呼。美少女——不对,小猫咪,拿你当我的加班补贴就足够啦。”

我拼命地踢着腿后退,忽然感到腰部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是枕头。我失去了平衡,后脑勺碰到了墙上。已经退无可退了。

医生缓慢而确实地朝我逼近。呼吸越发急促,那活像猫一样的瞳孔扩得大大的,散发出饥渴的光芒。然后,她高高举起双手,笑容满面地向我扑来。

“咿、呀啊啊啊啊——”

尖锐的惨叫响彻了夜晚的校园。

“呜……呜咕、呜咕……”

混进了大量主观和爱好因素的触诊终于结束了。我像个小女孩一样抽泣着。已经没脸嫁人了。

“喵——哭成这样,怎么搞得我做了穷凶极恶的事情一样啊,美少女——不对,娘子?”

“不许叫娘子!好过分!这个地方那个地方各个地方全被你摸光了,连……”

一回想起来,不止是脸,整个身体都变得燥热不已。

猫科保健医生笑嘻嘻地望着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刚还在我身上摸个不停的手指,神情恍惚。变态!

“医生,结果你检查出什么来了吗?我也差不多要到忍耐的极限了。”

光羽一边叹息一边问道,显得十分不情愿。她浑身释放出杀气,真的跟到了“忍耐的极限”一样。在触诊的时候,她一直闭着眼睛捂住耳朵,背对着我们。

“呜!你、你竟敢威胁教师?当心我让你不及格哦?”

“很遗憾,我已经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了。再说你是保健医生,跟成绩扯不上关系吧?”

“咕!你不觉得你的性格变了喵?”

医生说不过光羽,只能唠唠叨叨地发着牢骚着坐回原来的位置,开始往病历上写下新的内容。要是她真的长着一对猫耳的话,这个时候肯定会耷拉下来贴在脑袋上吧。

“从结论来说的话,就是完全没有异常。她没有被折刀,现在还是男生,‘刀’也还确实地存在于她的体内,就是变得有点些奇怪。”

“诶?什、什么意思?”

我抹掉泪水,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沿着床朝医生移动。

刚才,她说了——“刀”还在我的体内,对吧?也就是说,我果然还没有拔刀?

“唔喵?哦,就是说你还能拔刀的意思啦。拔刀芯带了没?试试看吧。”

“拔刀芯……?”

我歪过脑袋。医生也学我歪了过来。

“嗯,就是拔刀时用到的那玩意儿啦。你不是アンシー吗?总该有一个的吧?”

“拔刀时用的……噢,啊啊,是说那本手册啊。说起来,我把它放哪了?”

那时我把手册放进了制服的口袋里。所以我想当然地伸手去掏,但却忘记了一点——自从入院以来,我一直都是穿着睡衣。

“手册?你的拔刀芯放进手册了吗,达令?”

“嗯?我拔刀时用的,就是光姐给我的那本手册啊,光羽。”

印象中也没在医院的行囊里见到过。排除下来,就只能在制服的裤子口袋里了吧。啊,说到那条裤子,在我接受治疗的时候,因为情况紧急而用剪刀剪开了。

该、该不会……被丢掉了!?

“好痛!”

就在我想像到最糟糕的情况而变得脸色铁青的时候,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与我的头亲密接触,最后掉在床上。

是那本手册。

“这样啊?那本手册就是你的拔刀芯吗?我还以为是达令你在之前的学校用的学生手册,才悄悄收藏了起来。啊啊,不不,我有经过妈同意哦?不过,既然是拔刀芯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这东西多半比你想像得还要来得重要。还给你了。”

光羽冷冷地说道。看样子是她朝我扔的手册。

光羽显得十分苦恼。使用拔刀芯会令我变成女孩子;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我去战斗,而要做到这点,我就不得不拔刀——于是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为了代替光羽达成心愿,我必须先变成女孩子;而一看到女生模样的我,她就会涌起想要杀我的冲动……她的内心似乎正在极度地纠结中。

“嗯,你把拔刀芯放在手册里面了吗,娘子——不对,アンシー?”

穗积医生忽然一脸的惊讶问了和光羽一样的问题。

“诶?啊,不是。那个……叫拔刀芯对吧?就是那个……拔刀时要用到的道具。我并没有把那个放在这里面……因为从光姐那里拿到的就是这本手册,我一直以为它整个就是你们所说的拔刀芯……”

“原本是一根又细又短的金属丝哦,为了便于アンシー随身携带才设计成那样的。比方说放进钱包里,或者加工进怀表内之类的。”

我把它藏在放交通卡的卡套里。只可惜在折刀的同时,它也一同消失了。——光羽嘟哝着继续说道。

仔细地检察了一下手册,果然发现有一根细长的东西埋在了封底背面。只是从外表上来看,不破坏手册是取不出来的。

“等等,让我看一下好吗?”

穗积医生说着从椅子站了起来,向还坐在床上的我靠近。

想起刚才的“触诊”,我不由得迟疑了一下,但看到医生那极其严肃的表情后,赶紧把手册递了过去。

医生有点粗暴地从我手中抢过手册。她翻看着封面和里面的纸张,发出呻吟。

“这本学生手册怎么了,医生?难道它就是造成我身体发生异变的原因……”

“嗯?啊啊,原因现在还说不清楚。说来话长了……”

医生把手册还给我,清了清嗓子。接着又往光羽的方向走去,慢慢打开窗户,然后在口袋里摸索着,最后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是香烟!“本来校内是禁烟的,别说出去喔!”——说完,她叼起一支,熟练地点上火。她撩开刘海和使用打火机的动作,不自觉地透着股成熟女性的潇洒。

“几年前……不对,算起来该有十年了吧?”

医生缓缓呼出一口烟,懒洋洋地开始叙述。一旁的光羽一脸不快,用手扇走飘去她那里的二手烟。

“这是我从我的前任听来的故事。据说啊,在十年前,有一个被折刀后仍然保留着原来的记忆的アンシー。他因为无法忍受世界的变化,而拒绝走出拔刀空间。”

“十年前?”

印象中在哪听到过。是在哪儿呢?应该就在这几天。

穗积医生轻轻颔首,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说。

“大概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女人这个事实吧。他拒绝回到外面,而选择了留在拔刀空间内。”

“留在拔刀空间……?”

“嗯。具体出于什么理由我就不晓得啦。总之他最后好像成功了。就是这样,他——十年前的某个人留在这里……不过,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发出学生失踪的案件了,在当时引起了很大风波呢。所以,打那以后,就定下了最终放学时间呀アンシー间的战斗要在我们老师的监护之下进行呀这些个规矩,同时还争取到了医院和市内的几个单位的协助。”

原来如此。就算在我受了这么重伤时,或是一下子变成女孩子时,学校和医院还能表现这么从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那么,那个孩子……那个人后来怎样了?”

“还没找到。”

保健医生干脆地回答道。她不知从来拿出来另一个小盒子——多半是那种叫便携式烟灰缸的东西——把香烟按灭,然后无精打采地让身子倚在窗缘上。

“诶?但、但是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他人就在拔刀空间里边了吗?该不会是因为老师们玩忽职守才会找不到吧?”

“这话真伤人啊。尤其对身为保健医生、专门负责调理アンシー跟学生们的身体和心灵的我,简直是一箭穿心……有两个理由。”

医生用手指比出V字状。

“其一,滞留在拔刀空间内的アンシー的时间轴,与普通人的时间轴是不一样的。说得简单些,他们与我们同时存在于拔刀空间内的时间是受限制的。从我们的角度看来,他们就像是来去无踪,没什么规律可言。在找出这个规律之前,是无法正式进行搜寻的。”

时间,不同…来去无踪?简直像神出鬼没一样。

“然后第二个原因……同时也是……我们这边没有积极开展搜寻的理由之一。”

医生欲言又止地挠着脑袋。

“在拔刀空间的停留时间超过一定限度后,就再也无法离开拔刀空间了啊。教师队伍中也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找到了也无能为力呵。——保健老师耸了耸肩。

令人不忍打破的沉默支配了房内。

确实,即便找到了,他也无法重回外面的世界。那大概也就没有寻找的意义了吧。毕竟,光是想确认他本人的生存与否就已经是困难重重了。可是,某种感情使我拒绝接受这种结果。真的就再也出不去了吗?说不定还有希望呢?我无端地觉得,医生所说的,是那种大人们为了推卸责任而找的借口。啊,不对,至少医生本人并不因此而感到轻松吧,刚才还是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医生?”

突然,一直没说话的光羽开口了。

“你的话我是听明白了……可是那个跟朋的手册又有什么关系呢?”

啊,她不说我都忘了。不知不觉就听得入神了。这个话题,应该跟我的拔刀芯,也就是那本黑色手册有关。

“嗯?啊啊,没错没错。不不,说来简单,就是那个——那些行踪不明的孩子们所使用的拔刀芯就是……”

“咦?就是学生手册吗?”

“不错,你猜对了。不过,你的那本看起来还是崭新的,连名字都还没写。好像又说不上能有别的什么关系。”

这本手册,可能和十年前下落不明的学生有关?

这一刻,我感到心中的某种想法开始成形。我终于明白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的究竟是什么。

提起过十年前的人物。

在拔刀空间内出没的人物。

最后,与这本手册有渊缘的人物。她是——

“七七七。”

“咦?”“喵?”

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我望来。

“不……那个……也许不能说没关系。导致我的身体变成这样的契机,毫无疑问,就是七七七。”

我在未曾拔刀的状态下变成了女孩子,那是在被七七七强吻之后发生的。这其中必定存在因果关系吧。

“我跟七七七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的口气就好像认得这本手册一样。还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拔刀芯。所以,她才盯上了我。而且,她还提到过,十年前怎样怎样,拔刀空间又怎样怎样……”

这样就可以解释了。她神出鬼没的习性,以及“都市传说”的外号。因为那个人与我们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啊。虽然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肯定不会错的。

“原来如此……当年无法接受现实的软弱アンシー,成了现今的都市传说吗?”

光羽用冰冷的口气代替我说了下去。

一时之间,无人出声。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还在走动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啊,话说回来……”

医生率先打破了沉默。大约是想调剂一下现场沉重的气氛,她的语调异常轻快。

“你不是正想确认一下还能不能拔刀吗?哎呀哎呀,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扯远了。好了好了,快点试试吧。”

医生催促着我,一面坐回桌子旁边。大概是打算继续写她的病历卡。

经她提醒,我才想起,当前最关键的是我还能否拔刀。要是能拔出“刀”来,那就证明我仍然是男人。

我紧紧地握住手册。

“好。开始了——拔刀!”

感觉到身体中的某种东西在正往手册流去。顷刻之间,手册开始在我手中变形,随后变成一柄“刀”。手套也出现在我手上。不会错的。正是我拔刀后的样子。

“是真的!我拔出来啦,光羽、医生!原来我还没有被折刀!”

不顾手上还拿着“刀”,我用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以此来表达我的喜悦之情。光羽轻轻的拍着手,仍然是一副复杂的神情。

“医生,这和我那种以性命为代价的拔刀方式不同吗?”

“嗯。再深入地说下去需要专业的知识,我就不跟你详细解释了。不过,他的“刀”,毫无疑问,是由男征变化而成的。而~且~啊~,只有正统的アンシー才会连衣物也一道跟着变化。呀哈,这件衣服也很可爱呢。大饱眼福大饱眼福!”

“那就好。”光羽像是放心了,吐了口气。

我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但眼睛却一直停留在手中的“刀”上。

就在之前,我还极端抗拒拔刀;而现在,手中有“刀”的事实,却让我感受了确实的安心,还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欢喜。

“嗯?”

我欢天喜地地盯着这本“刀”看个不停,几乎快要把它看出个洞来。但是,无意间却觉得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仿佛它与以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的“刀”,如它的字面意思,是一把日本刀。它的外表仍然一如往常。长度和护锷的形状也都没有发生改变。

那么,是哪里不对劲呢?

我试着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一会儿换个握刀的姿势,一会儿又轻轻的挥动着它。最后在不经意地把它对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看过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

刃的部分变透明了!犹如刀身部分是用半透明的材料做成的一样,能透过刀身看到那一侧的景色。

我再次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把“刀”。

刀身变得像薄薄的冰片一样透明,让我无端地感觉十分不安。以前的刀应该是极其锋利的,给人的印象是名副其实的“刃物”;可现在的它却像病弱的深闺小姐一样,虚幻而脆弱,给人的印象就像是“易碎物品”,需要“小心轻放”。就仿佛现在就快折断……不,是现在就快消失一样。

上次拔刀时应该还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和我现在的身体有什么关系吗?

“听说阿朋一觉醒来后变成了女孩子,这是真的吗!?”

突然,尖锐的嗓音响起;同时,保健室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进来的是像往常一样穿着轻飘飘的连衣裙的粉红色少女——啊,少年?随便了——用三个字来概括就是,力王丸。

从她的话来看,她应该有着天大的误解。

“呵——原来发生了这种事情啊。我一心以为是阿朋因为在体育仓库外的那场激斗的反作用而变成奇怪起来,自己把自己折掉了呢。”

似乎是因为在医院听护士说了“朋君醒是醒了,可是突然变成了女孩子,已经找学园的保健医生去看诊了”,然后压抑至今的妄想就膨胀成这样了。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我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明了一下。力王丸不费什么力气就理解了。当然,部分要归功于穗积医生和光羽不时地对重点部分所追加的说明。

只不过,关于七七七的部分,因为她还没亲眼见过,好像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

“真的,不晓得是哪家的アンシー啊?阿朋都住院了,竟然还纠缠不休。该不会是学生会在幕后操纵着干出来的吧?”

力王丸似乎认为那个两度袭击我的人并不是存在于都市传说中的七七七,而是假装成七七七的别的アンシー。

“……信不信随你。但我很难想像普通的アンシー之间的战斗会造成那样的结果。而且,至少在我退出以前,学生会还没有那种アンシー。”

光羽靠着保健室最里边的那面墙而立,苦涩地说道。“那样的结果”,当然指的就是我的现状——明明没有拔刀,却变成了女孩子,而且连“刀”都变成透明的了。

“这倒也是。那么,医生,查出什么来了吗?”

力王丸在圆凳上坐下来,向穗积医生问道。

“还能拔刀这点先不说,保持着女孩子的模样变不回去确实蛮不可思义的。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会不会对方的“刃”的效果就是这样呢?”

“嗯,有了不小的收获呢。木之崎那柔媚无骨的肉体,可算是我最近一段时间里的最高级的战果了呢。哎呀呀,赚到了赚到了。”

“咿!”

她的调侃,令刚刚好不容易忘掉的“触诊”又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我情不自禁地抱住自己的身体。被人毛手毛脚的感觉又回来了。

一分神,手就松开了。“刀”从我的手上掉了下去。

“喀呛。”证明我还是男人的证据掉到地板上,发出与其重量相称的金属音。

“医生……对学生作出这种行为,已经足够构成性骚扰了,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喔?真是的……光也是,医生也是,就算阿朋可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啊。啊,喂!朋你干什么呢?这么重要的东西,当心点啊!要是真的变成女孩子的话怎么办?”

力王丸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刀”。

“哇噢,真的变透明了呢。”她打量着它,发出感叹。一会儿对着日光灯观察刀身,一会儿抚摩着刀锷的部分,一会儿又像给哑铃估重一样用手掂掂它的份量。

“知道啦~下次我尽量小心不被别人发现总行了吧?”

大概是觉得自己理亏吧,穗积医生居然老实地答应了,还显得有点沮丧。……医生,我想问题不在会不会被人发现这一点上面吧!

“那么,我来说说目前我所知道的情况吧。”

为了挽回面子,医生轻轻地清了下嗓子。

“该怎么说呢……木之崎体内的拔刀气,也就是拔刀时所使用的男性能量,几乎一点不剩了;可是“刀”的骨格却还残留着。打个比方吧……就像是水桶里的水都用完了,只剩下一个空桶一样;而如果是真正被折刀的话,则是连水桶都会被破坏殆尽的。”

穗积医生好像拥有通过对アンシー实施触诊,就能够对“刀”和拔刀气的状况进行深入判断的能力。保健医生肩负着替アンシー进行调理的职责,所以这也算是不可或缺的能力了。不管怎么说,还真是好用的能力啊。

按她的说法,是因为我体内的拔刀气不足,所以才会无法回到男儿身吗?

既然如此,只要进行补给就可以变回去了吧?可是,要怎么进行补给呢?

“呵……很神奇啊。不过,变得透明的刀身,看起来很漂亮呢……啊,好疼!”

力王丸一面听保健医生说话,一面仍在好奇地观察着我的“刀”。忽然一个错手,手指在刃上划了一下。鲜红的液体从他那如女孩子般洁白纤长的指尖上沁了出来。

“真的是很锋利呢,这把‘刀’。幸好我的‘槛秘’(注:音同“織姬”,即织女,视为通假字即可。)没有在发动状态……咦?”

“怎么了!?俵屋!”

力王丸忽然站立不稳,仿佛摇摇欲坠的样子。穗积医生迅速站起身来,扶住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中铺漫开来,扩散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就好像寒冬里,在身体都快冻僵的时候泡进热水里一样,那种感觉渗透到我的四肢百骸。从心脏到指尖,都渐渐地被某种东西充满。

“啊……医生。不好意思。感觉有点头晕……说不定是因为站的时间太长了。”

“是吗?那就好。在保健室里把身体搞坏了这种冷笑话我敬谢不敏啊。给,创可贴。”

穗积医生让力王丸在凳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递给他,接着又从他的手中取过我的“刀”。

“拿着。这可是你自己的男征啊。除非你更喜欢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要是还打算变回去的话,就好好保管起来吧。再怎么说,要是没了这个,可就真的没机会变回男人了哟?”

我从医生手中接过“刀”,心里却仍然对刚才的感觉念念不忘。

那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呼哈——怎么突然就感觉累了。听到阿朋遭人袭击的消息就让我吃了一惊,另外还得应付学生会的不停骚扰,这一个星期真是忙死我啦。”

我听着力王丸的牢骚,一边把“刀”收了起来。只要把它贴在身上,再暗念一声“收鞘”,刀就像被身体吸收进去一样地消失了。

衣服也变回了睡衣。很好,收刀完成。

“学生会……真是叫人怀念的名词呐。明明就是一眨眼的事,在我的记忆中却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不,仿佛一切都成了幻想一样。”

光羽闭起眼睛喃喃地道,神情中透着一种莫名的伤感。

“如果不是遇到了朋的话,我的心可能早就崩溃了。那么,要是朋没办法变回去的话,就由我来……”

光羽不说话了。她睁开眼睛望着我,全身像被冰住一样纹丝不动。她的眼睑已经张到极限,眼球徐徐地染上狂气,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不妙。这个反应……莫非是……想要杀掉我的欲望达到了阈值,终于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吗?不对,不用莫非了!证据就是,光羽的肩头不住起伏,一步一步在向我逼近!啊啊,她就要动手了。她马上就要拔出土龙枪,然后一枪把我戳死了。

“光、光、光羽,不要冲动!你听我解释啊!”

“朋!”

光羽喜不自胜地抱住我;同时,我也察觉到,我的嗓音不再像刚才那样又尖又细,而是变回了平素的低音。就在刚刚那个瞬间,我变回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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