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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七2

拔刀狂想曲

“啥?”

“我不是说了,这是第二次。很遗憾,我的初体验对象,并不是小哥你啦!”

她……现在说了什么呀?帝二廻?这究竟是……

七七七大笑着说了下去。

“瞒着你不说真是对不住啦!其实啊,老子早在很久以前就折刀啦小哥!所以到现在再被折一回根本不痛不痒啊!什么会失去男征,像这种玩意儿,一开始就不存在哟!”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她说……在以前就折过刀了?

昨天光姐说过,拔刀的意思,就是将自己体内的男性元素凝练成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七七七她……这个人的刀又是由什么变化而来的呢?

七七七挺直了身体,把刀指向像条缺氧的金鱼一样徒劳地开阖着嘴巴的我。

“哈哈!刚才说过的吧,小哥——老子的吸血鬼,可是无视定律的禁刃。连这种事情都办得到喔?”

她的刀忽然像气球一样开始急遽膨胀,接着又快速的缩小,恢复原状——分毫不差。握在她手中的那把日本刀,正是被我折刀之前的模样。被切断的刀尖已经再生了。

“哈哈!难得碰上你这样的人,就把谜底告诉你吧,小哥。老子的刃啊,能吸收蕴藏在拔刀者男性要素中的能量——又叫做拔刀气——再将它转换为自己的拔刀气。所以只要使用这份能力,就能像这样实现刀的再生喔。当然,被折刀的事实还是不可动摇的。哎,老子已经变不回原来的样子啦。哇哈哈哈!”

少女的话中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说完,她略略沉腰,双手握剑,摆出剑道中的中段架势。

“其实,就算真的被折刀了,只要敢赌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再次拔刀的可能性。不过毕竟是攸关性命的事情,再次被折的话就必死无疑,这种恐怖可比单纯的折刀要巨大得多喽!但是,老子就不一样了。就如吸血鬼这个名字一样,不停吸收,不停补充——根本死不了啊!哇哈哈哈哈!”

“怎、什、事?”

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她,但从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连是毫无意义的零散音节。我的理解能力已经跟不上了。我好不容易才对拔刀法则开始形成了一点认识,但它却一下子轰然倒塌。七七七没有理睬我的反应,接着往下说。

“哇哈哈哈哈。换句话说,就因为老子是禁则,是特例,是定律外的拔刀者啊。折十次、百次、乃至千次,都不可能打倒我。所以,纵然小哥你的刃再危险,也不会造成任何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情况是我的刀一碰即断,根本奈何不了你的刀呐。”

说到这儿,七七七忽然止住笑。确切来说是笑声止住了,而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依旧。

操场上的喧嚣,听起来仿佛来自遥远的世界一样,隐约而模糊。

“既然如此……只能杀掉你的人了,真遗憾啊。”

少女的眼睛眯成半月形,牙齿也露了出来。那是正常人不应有的、扭曲的笑容。仿佛愉悦至极。环绕在七七七周身的气氛也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遗憾?骗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光明正大杀掉你的理由——你的脸上分明就这样写着。

真的要被杀了。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七七七的杀意正一点一点地朝我迫近。

“老师,在这边。”

眼看七七七就要出手了,忽然从体育仓库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少女嗓音。另外还响起几个人的脚步声。

“啧。老师大驾光临么?一群半吊子的家伙。十年前怎么就不……”

七七七口里喃喃说着,左手往前方一探,一把刀鞘凭空出现了。

锵。清脆的一声,少女把刀收回鞘中,接着背过身去。

“没兴致了。小哥啊,有机会的话再一块儿玩吧!”

黑发的吸血鬼少女有些失落的撂下话后,倏地不见了身影。没有夸张,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一样了踪影全无。

我就这样呆呆地注视着她曾经站过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感觉腰身无力,整个人软绵绵地坐到了地上。背部的疼痛一下子又全回来了。

变身状态因痛楚和精神上的极度疲劳而遭到解除。我当场倒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隐约感觉到有几个脚步声在接近。还有人发出了叫喊。

其中,依稀听见了光羽的声音。

我做了一个梦。

***

一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走在我前面。

不知是聊到了什么事情,少年转过身来,希望我帮他说话。仿佛有一层雾隔着,令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开始烦恼该如何回答。这时,少女撅起嘴,也望了过来。她的脸也是同样,暧昧而模糊。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得他们。他们两个,是我的最重要的朋友。

杂音忽然响起。视野开始摇晃。

场景发生了变化。

我变成了少女,正奔走在渐暗的校舍。几个只能分辨出是男人的黑影锲而不舍地追逐在我身后。换言之,我正在逃跑。裙子绊住步伐的的触感,加上大面积布料所导致的空气阻力,令我举步维艰。

穿越教室前面,冲上楼梯,拐过转角。但在那里等待我的却是一条死路。我回过身,背对着墙壁。想要逃跑,就只能从眼前这群男人中间找个缝隙钻出去。我下定决心,向男人们中间冲过去。

没想到男人们轻易地就制服了我,把我按倒在地。我死命挣扎,但他们的手像机械一样强壮,令我动弹不得。他们捆住我的手脚,又用一块手帕堵住我嘴。

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只拥有轮廓的男人们,像被活祭吸引而来的恶魔一样,像对待玩具一样肆意玩弄着我的身体。感觉已经完全麻痹;尽管在茫然中认识到自己被玷污的事实,但占据我全部意识的,却只有憎恶,以及屈辱。我唯一渴望的,就是这场恶梦能快点结束。

究竟持续了多久呢?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只有腰部和肩膀附近还残留着几块布片。纵使如此,男人们仍然没有停止对我的蹂躏。

终于有一刻,有人取出了塞在我嘴里的手帕。我用没有聚焦的眼神追逐着那块布头。嘴巴能用了。我艰难地理解到这一点。

要尖叫吗?要是呼救的话……?

然而,我早已失去了那样做的力气。这么晚了,呼救也只是徒劳;就算真的有人来了,也改变不了这悲惨的现实。

所以我做出了选择。

选择死。

脑海中,某个人的脸一闪而过。

抱歉。我喃喃地说道,然后义无反顾将自己的舌头咬住。嚼断。剧痛开始游走,铁锈的味道在我口中弥漫。

我笑了。不是因为这痛楚而发狂了,而是因为感受到了,感受到从这个地狱获得解放的喜悦,喜悦漫遍全身。

一切即将结束。我深信。

然而现实却是无情的。我没有死成。我的舌头,本应被咬断的舌头,反而开始痊愈了。最糟糕的是,痛楚一点一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被正在被男人们侵犯着的身体开始发热。这份热度,很明显是性意义上的。从痛苦中得到解放,我大意了。感觉恢复了它原来的功能。

一旦开关合上,再想切断回路就十分困难了。积存至今的刺激一口气全部涌了上来。看到我开始感受到快感的反应,男人们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

眼泪早已干涸。自泪腺流出的水分,那是红色的血液。

在我的上方,恶魔们正在不停跳着欢喜之舞。

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跟着他们一起歌唱了。与狼共舞,反而让我变得不再难受。

男人们笑。

我也笑。

男人们哂笑。

我也哂笑。

不知不觉,地狱已成天国。

扭曲的天国。

***

我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干净而有点发旧的白色天花板。日光灯发出的光好耀眼。

感觉到全身都是汗,呼吸也很急促。

做了一个逼真的梦。男人们那野蛮的手的触感,仿佛仍然残留着我身上。多半是因为经历过变身成女孩子这种真实的体验,连做的梦都这么栩栩如生。

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环视四周。叫不出名字的机器在规律性地运作着。细细的塑料试管里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还有消毒水的气味飘散在空中。

“朋!”

有人发出惊喜的叫声,紧接着啪哒啪哒地跑到我身边,望着我的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的女孩子。

“……光羽。”

我用依稀可闻的声音呼唤着少女的名字。无端地觉得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一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要是你死掉的话,我可、我可……”

看来总算是脱离险境了。我还活着,这点可以确信。

“这……里……是?”

“是医院啊。你和那个战斗之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要是在拔刀状态下还好一些,竟然在普通状态下把混凝土撞得凹了进去……”

光羽仿佛哽咽了,陷入沉默。握着我的手上加重了力道,我的好几处地方都被她的指甲抓得发痛。不过,这份痛觉反而让我真切地感受到我还活着,而刚才的恶梦只是一枕黄梁。

我转动还不太灵光的脑袋,开始回忆。

我被那个叫七七七的人打飞,撞到了墙上。然后一心以为自己的死期将至时,却又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地拔刀。再然后,有人过来了。

咦,想起了什么?当时在倒在地上的我手边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伴随着轻微的头痛,那个时候的景象浮现在我的眼前。黑色的手册和……手机。还有未读邮件的字样。

啊!我轻轻地叫了出来。光羽拭去眼泪,望着我。

“怎么了?”

“对不起,光羽。电话……我忘记打了……”

眼前的少女一脸的困惑。

免不了要挨她骂了吧。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光羽露出一丝微笑;但她马上柳眉倒竖,换上明显是生气的表情。

呜……果然要挨骂了。我刚这么想着,她却簌簌落泪了,不时地用手抹着泪水。

“……总……来……好……”

听不清楚光羽在嘟哝些什么,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那就不必担心了吧。我松了口气。意识再度开始远去。

“疼、好疼、疼死啦!”

“你可是用肉身把墙撞凹了,疼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应该说还能走路这点才算得上异常了。为什么你不马上拔刀呢?要是拔出来的话至少还能好过一点。”

每动一下子,我的身体就会发出“咪西”或者“啪叽”等不吉利的声音,疼痛也不甘寂寞地随之而来。

光羽埋怨着我,一边帮着上完厕所回来的我回到床上。

自从遭遇七七七之后,已经一个礼拜过去了。在这期间,我好像一直处于意识不明的病危状况中。昨天得到我睁开眼睛的消息之后,妈妈和姐姐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第二次醒来之后,我就被她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虽然她们两个都有点无理取闹,但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在我被卷入非日常生活的现在,她们的反应反而让我觉得高兴。今天妈妈和姐姐也过来了,不过刚才就打道回府了。尽管探病时间还没结束,但她们似乎表现得很体贴的样子。

体贴着——光羽。

据她们说,在这一星期里,光羽一到放学时间就立即跑到医院来看护我,不到探病时限决不回去。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好像已经跟妈妈和姐姐变得熟稔起来了。

“难得两个年轻人有个快速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妈妈要还杵在这儿那就太不识趣了。嗯嗯。”这是母亲的说法。姐姐也是,不知为何好像很中意光羽的样子。

真是,瞧她们说的。对今后的日常生活,我开始感到更甚于非日常的不安。为了我拼命到这种地步的光羽,除了让我感动外,也让我有点迷惑。

她黏着我不放的原因……不是为了复仇吗?

“真是的。你的‘刃’究竟是什么来头呀?折断我一个还不够,竟然又招来那种牛鬼蛇神。”

似乎是因为我迟迟不回邮件而变得不安起来——她本人则是坚称怕我出轨——光羽偷偷地跑来了学校,发现我在跟七七七战斗之后,立即慌慌张张地跑去求救了。

“达令刚刚转过来,所以可以还不知道。说到UnluckySeven之七七七,那可是学园七大不思议之一喔。アンシー们把她传得煞有介事,跟都市传说属于同一类的。”

就跟裂口女呀人面犬那种东西一个性质。光羽轻声说道,接着说了下去。

“因此,我也没料到会看到那种东西。没想到真的跟传说中一样,是个留着妹妹头、穿着水手服的黑发初中女生呐。啊啊好可怕。”

她夸张地耸了耸肩。深红色的短上衣跟着被提起来,露出了腰际的部分。光羽今天穿着火群棚女学院的制服。虽然一起去吃什锦烧的那天也是穿着同样的衬衣同样的制服,但今天相比起来却要整洁的多:衬衣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了起来,胸前也打上了领结;设计成V字型的衣领,衬得领结更加引人注目。穿戴整齐的她显得十分帅气,却又带着种独特的可爱。

其实,像那天一样衣衫不整的模样本就与光羽的形象不符;以她的性格,应该连衬衣最上面的那个扣子都不会放过才对。我尝试着提起那天的事,想捉弄她一下,结果却遭到了她的横眉冷对。看来这是只限那天才有的服务了。

“达令……你的眼神很下流哦?”

注意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制服看,光羽用那绝对零度的双眸瞪了过来。吓死人了。

“我已是被折之身……自然不必担心会跟与那个遭遇,但达令你可就难说了。现在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一点了……”

光羽托起下巴,有点闷闷不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咳咳。那个啊……光羽……”

“什么?”

光羽保持着托腮的姿势,歪过脑袋转向我这边。唔,果然是无比的可爱。这个人……原来这么有女人味啊。

这个先不管,既然她这么关心我,那我也只能认真回应她了。我直视着光羽的眼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不会再拔刀了。”

没错。我要遵从自己的决意——因为遭遇七七七而一度被打破的决意,遵从我一开始的想法,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那本手册还回去,然后作为普通的高中生而活下去。光姐说过,她希望我战斗;但通过这次的事件,我更加深刻的体认到,这种力量有多么的危险。

所以,我不想拔刀。而且这样的话,我也能一心一意地照顾光羽了。

我的话刚出口,她的表情变得迷惑不解,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是不停地眨巴着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面带微笑,我又重申了一遍。

“我再也不会拔刀了,光羽。”

“……您在说什么呐?”

光羽面无表情地反问我。没有聚焦的双眼望着我,宛如在解读着我的内心一般。

“嗯。我是说,我不会再拔刀了……然后,我会好好念书,虽然还没什么头绪,但我想为了能够好好照顾你而努力地活下去。”

“为……什么?”

光羽轻轻问道。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简直跟电子模拟出来的一样。

“你问为什么……要是我又提着刀去砍砍杀杀的话,说不定又会像对待你一样把别人变成女孩子了。我讨厌那样。而且,跟七七七战斗之后,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变化成女生的话还能超自然的手段来隐瞒过去;但毕竟是拿着武器在互相残杀啊。要是后果只是变成女生的还好,可这还关系到生死。这种事情,太离谱了。”

我一点一点地整理着自从变成アンシー后积累至今的感受,一五一十地向她解释。

变成女生。光是这点就够可怕的了。在与光羽用邮件交流的过程中,我开始理解,那有多么的不自然、对当事人来说又是多么的痛苦。再说,即使被折刀的人不像光羽那样保留着原来的记忆,施害者也不会忘怀自己伤害过他人的事实。

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拔刀而成的武器都是真刀真枪。不像一般的仿制品,它们拥有确实的杀伤力。要是被刺中或者砍中要害的话,身体机能的损伤恐怕是免不了的;运气差一点的,甚至可能死亡。就算包着“变身”这层糖衣,拔刀后的行为仍然属于互相残杀,这点是无可否认的。倘若继续战斗下去的话,等待我的只会是一条前途险恶的荆棘路。

“请你不要开玩笑了好吗!”

声音大得仿佛连整个房间都震了起来。除了折刀时的那次尖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光羽放纵自己的感情大喊大叫。就算没有被她的分贝吓到,光是想到这点也足以让我心生动摇了。

光羽埋起脸,身体微微发抖。因为脸被刘海遮住的关系,她的神情让我无从窥视。

“你就……”

嗓音回到了平时的分贝,但她的话却在震颤着。

“你就这么简单地否定我们アンシー、认为我们离谱吗?只不过折断了我一个,只不过被一个强敌逼入绝境,你就认定了这种事情离谱吗?”

一字一句都带着无可辩驳地威力。我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光羽的气势彻底地镇住了我。

“我想起来了,你是出于偶然才拔出了刀,被卷入战斗中的对吧?既然如此,想必你也无法体会,アンシー们都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来参加这场战争了呐。所以你才能说得出那种话来。所以你才会残酷地拍屁股走人。”

“我说错了吗?”光羽说着,眼睛已经变得迷离。那是宛如天真的孩子看到最宝贵的东西受到伤害时,流露出的纯粹眼神。

“拍屁股走人这话……你说错了,光羽。我又没有这样……”

“我没说错!”

我哑口无言。

“原来,你只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蠢材,是只将自己的小小世界当成一切的井底之蛙!”

说到这里,光羽露出浅浅的、无力的微笑。

“曾经,你毫不踌躇地说愿意被我杀死。那时的你,是那样的耀眼。对于明知有这种风险还自愿跳进这个世界,到头来却不愿面对现实的这样不堪入目的我,这本是我自作自受。但你却拯救了我。所以,那时我就决定了要把它托付给你——把我作为アンシー时未能抓住的荣光托付给你。”

“可是,”少女的表情突然一变。她的嘴角下垂,眼角吊起,柳眉倒竖。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如此没有胸襟的人……折我刀、夺我心的人物,原来竟是这种货色吗?我呵,何等难看,何等失态!”

激烈的言辞像机关机的子弹一样,不停扫射而来。

“让我来告诉你吧。确实,你的‘刃’十分强大,强大到能轻而易举地将别人的‘刀’一刀两断,将他们身为男人的自尊一举击溃。没有预兆,也没有奇迹。就算称之为最终兵器可能也不为过。只是,只论强大的话,在各自领域上称得上强大的アンシー大有人在。只是想破坏敌人的刀,可以使用蛮力,也可以利用幻术,不一而足……强大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

“……”

“你的‘刃’的确不同寻常。但是,对付这种只有锋利这一点可取的刀,只要能避免武器相交就根本不足为惧。没错,对于高手来说,只要在这点上稍微注意一下,你根本就与三脚猫无异。我说得没错吧?”

虽然我就是败在了这只三脚猫的手下——光羽顿了一下,轻轻地开始深呼吸。

“而他们,也是为了避免将来某天被折刀、甚至被杀,才会去使用那样的刃的啊。”

这个我懂。想对抗手持武器的对方,就要先把自己武装起来。这是战争的基本。……可是……

“那又怎样呢?去战斗……冒着失去男征的危险,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战斗,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颤声反问她。

“为什么大家不惜做到这么地步还要坚持战斗呢?为什么要伤害彼此呢?那个刀竞大会,就那么重要吗?光羽你……又是为了什么在战斗呢?”

光羽目瞪口呆地倒抽一口冷气。

“为了什么……该、该不会!?难道你都不知情吗?”

在她脸上浮现的,不是惊异,而是迷惑。

“我的话是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同……胜利者有多么的荣耀,我以为你多半是知道的……看来是我搞错生气的顺序了。真叫人哭笑不得。真是,NameofJustice在搞什么……”

光羽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怪罪似地唠叨着光姐的志士名,又或者说是她的通称。忽然,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我的身后,嘴巴的抱怨也中止了。

一阵暖风拂过我的颈子。……我记得窗户是关着的呀?

“那一定是因为,大家都~喜欢战斗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不正是最高的享受吗,小哥?哇哈哈!”

光羽侧身而立,摆出警戒的姿势。

“是你……”

虽然隐约察觉到了声音的主人,但我却无法立刻转过去确认。背上的伤痛仿佛又回来了,一跳一跳的向我发出警告。

“真是,害老子好找啊,小哥。没想到你会躲在这种地方当睡美人,太薄情了吧喂!还是说,一定要老子来个早安之吻才肯起来吗?”

这个嗓音、这个口吻!不会错的。我这辈子也忘不了。虽然实际时间上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对于刚恢复意识的我来说,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忆犹新。

宁愿是自己听错了——我怀着一丝希望,鞭策着散了架一般的身体,缓缓转过去确认声音的来源。

“怎么还是老样子一脸晦气啊。你的那话儿可没你这么怂啊?啊,讨厌,老子已经是女孩子了,可不能再这样口无遮拦哩。哇哈哈!”

转身后,映入我眼帘的是坐在病房的窗缘上的她。

“七七……七……”

“耶~人见人爱的七七七是也!您还记得人家呀,学长。人家好开心——骗你的啦!哇哈哈哈哈哈哈!”

穿着不合身到令人皱眉的又肥又大的漆黑的冬用水手服,留着剪得齐齐整整的长至眉际的刘海的少女。她,正是导致我现在躺在这里的凶手——活生生的都市传说、UnluckySeven之七七七。

“可恶,你想怎么样?”

光羽握着我的手喊道。

“哇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两位正恩爱着啊?抱歉啊,当了你们的电灯泡。哇哈哈!”

七七七看上去甚是愉快。她从窗口一跃而下,接着反手把窗拉上。

“说到想怎么样,老子要怎样的并不是你,而是那边的小哥啊?究竟会鹿死谁手,今天非得分个高下不可啦!”

意气风发的七七七面带微笑,将手伸到背后,探入头发中,然后缓缓拔出日本刀,往前一挥。速度之快,仿佛举重若轻。刀发出“咻”的一声,撕裂空气。

千钧一发之际,我被人扯着往后退去,顺势从床上滚落到地上。是光羽拉的我。着地的冲击在背上扩散开来,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一想到背后那名少女的危险性,却又觉得算不得什么了。

“啊呀,老子找你找你找你找得好辛苦呀,小哥。因为在学园里边一直没发现你的影子,这一个星期来,老子可是马不停蹄地在市内的拔刀空间内来回奔波呀。没想到你竟然住院来了。老子当初下手有这么重吗?不拔刀的男人真不中用。不中用!”

哇哈哈哈哈。依然是与那副容貌不相称的怪笑。

“你、你找我做什么?”

我颤声问道。思路很清晰,可身体却缩成了一团。背上在隐隐作痛。这是恐怖?警告?睡衣下面的绷带里面已经汗津津的了。显然,我在害怕。大难临前,或许这才是正常反应也说不定。

唯有被光羽掴住的手腕处传来的暖意,给了我些许与她正面对峙的勇气。

七七七在手持着刀的状态下灵活地抱起双臂,一脸神妙地眨着眼。

“这个嘛,自从见到小哥之后,老子就一直没来由地想着你想着你想着你,想你想得觉都没法睡啦。”

黑发少女低下头,轻轻地搔着脑袋。

“你那本拔刀芯很是叫人怀念啊,再加上明明是个拔刀者,还扭扭捏捏地不肯拔刀的那种性格,还有你那叫人郁闷的‘刃’!你不是折了老子的刀,还自以为是地给老子说了一通教吗?啊哈。该怎么说好呢……用一句话来形容老子的心情的话,那就是……情窦初开?不对不对……最准确的说法是——”

少女顿了一顿,然后换上冷冷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恶心。烦死人了。杀你三回也不能让老子解气。”

呀,这已经是三句哩。——七七七嘻嘻笑着自娱自乐。

“为、为什么呀!我……又没对你做过什么呀?”

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嘛。我鼓起勇气向她毫无条理可言的话提出抗议。

但,不管是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被别人做了什么,对七七七来说,这类事情完全无足轻重。少女接下来的话更加蛮不讲理。

“不想折老子的刀——是你那句漂亮话……刺激到了老子喔,小哥哥。所以呢——”

话音刚落,七七七纵身一跃,从床上低空掠过,向我扑来。

“为了老子的精神卫生,请你消失好吗?求求你啦。Hea—rtMa——rk!开玩笑的啦!”

七七七双手持刀,举过自己的头顶。

“危险!”

挥下的日本刀刀尖惊险地从我鼻尖掠过。

光羽用更甚于刚才的力道,用力把我拉开了。我的一绺刘海没能幸免,在惯性的作用在停留在原来的位置,随即开始飞舞掉落。

“……小丫头,再敢碍事,我连你一起杀喔?”

七七七维持着纵劈之后的姿势,盯着我背后的光羽。

“你说什么傻话呐?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像个小丫头吧?”

“光、光羽……”

光羽往前踏出一步,挡在我面前。她双手插腰,挺起胸脯与七七七对峙。因为身高比七七七要高的关系,自然就形成了居高临下之势。

“想在我面前勾引我家达令,你还早了十年……不对,早了一百年哩。活生生的传说同学?”

“我看你是疯了,大姐。既然会知道老子的外号,想必你也是拔刀者喽?挑衅老子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没错,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不就是个,不管谣言传的有多厉害都不敢在人前现身的、没种、卑鄙、只敢搞偷袭的混帐东西吗?”

“你说什么!”

很明显,光羽在挑衅着七七七。就在刚才,她自己还警告我说那是多么恐怖的存在来着。和我不一样,她果然很坚强。

我暗中佩服着,不经意间注意到光羽在握住我手的那只手中注入了好大的气力。仔细一看,她的脚也在微微颤抖着。……是吗。光羽也是在害怕啊。

“朋,机会难得,就让你见识一下アンシー之间的真正的战斗吧。要是能亲眼目睹这种战斗的激烈程度,我想你多少也能了解一些我们的心情了吧。这决不是一场游戏;它里面包含着我们不得不为之战斗的理由、思想和矜持。所以,アンシー才会战斗。没错,正如现在的我一样。”

光羽目不转睛地瞪着七七七,对我说道。但后半部分听起来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真正的战斗?光羽的“刀”已经被我折了,不可能会……

“喂,大姐。你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啊!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再说,那是什么意思?胸挺那么高,是想激怒老子吗!两堆脂肪有什么好自豪的啊!从样子来看,你已经被折过刀了吧?退下。老子对被折刀的家伙还有女人没兴趣。还是说你想那个?打算赌命么?为了和吸血鬼七七七大爷一战?”

七七七的话,让我想起来了上次战斗时她说过的话。

‘其实,就算真的被折刀了,只要敢赌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再次拔刀的可能性。当然这次可就是攸关性命的事情了。’

“脂肪这种说法可真是伤人呐,小鬼头。我倒觉得你自己才该多喝点牛奶呐。啊,不过说起来,最近喜欢这种身材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呢。”

光羽嗤笑道。旋即,她微微吸气,优雅地把右手举过头顶。乍看之下满是破绽,但却仿佛有某种气魄包围在她周身。

这个动作,不会错的——虽然我只见过一次——是家光唤出她的“刀”土龙枪时的架势。光羽她……果然是要拔出土龙枪来吗?以生命为代价?

另一方面,气愤地咬住嘴唇的七七七也换手持刀,沉下腰去。但眼睛里却有泪花闪烁。

“光羽,快住手。不、不要啊。赌上生命这种事,怎么能……”

我牵住光羽上衣的衣摆。

虽然仍然难以置信,但如果真的是用生命作为交换才拔出“刀”来的话,要是连它也折掉的话,不就……

将男征化为“刀”来战斗时,若”、“刀”被折的话,持刀人就会变成女孩子。因为他失去了男征。那要是,将生命化为“刀”的话……

被折即相当于……死。

“呵呵。反正我早就死过一次了。而且,获胜——这是我仍然身为アンシー时的愿望……无论怎样,在这场比试中笑到最后,这就是我曾经的目的。所以我……已经无法实现那个愿望的我,才会希望你能代替我战斗下去……可能的话,请你赢到最后。这既不是复仇,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我最纯粹的愿望。因此,这场战斗,希望你务必要看到最后。不,你一定得看到最后,就当是为了我。”

光羽稍稍转向我,左手覆在我手上面,轻轻地牵了过去。

“不用担心。不会这么容易就折刀的。作为アンシー,我还没弱到那种程度。没错,像那种小丫头……就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做成标本献给你吧。”

“光羽……”

“所以,达令你可要仔细看好了喔。这,正是我作为男性活过的证据。你说过要对我负责,那请你至少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记住我的战斗……不,是记住我松平光羽的生存方式,记住我曾作为アンシー而存在的事实。”

说完,光羽留给我一个满怀信心的微笑,把意识集中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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