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贰：昔年窗下无忧人

“我仅仅知道师姐是你温氏旁系族人，其他的她不提起，我不便过问。”

早在阿惺说出温氏“只救人，不杀人”的家训时，金子纤就已经猜到了阿惺的身份与温情温宁二人有关，再到后来阿惺也没有否认过。

凭着阿惺对金子纤的信任，若有什么不曾告诉金子纤，那就是阿惺不愿意提起，金子纤深知这个道理，这才不会去追根究底。

可是一切都还未挑明，阿惺就先遭遇了不幸，当真是造化弄人。

“温婆婆，大家在变成傀儡之前是不是见过师姐，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姐残存的灵识怎么会依附在枭鸟身上？”

“见过见过，一身红衣还戴着面纱，那姑娘正留宿我这里。只是当天夜里，枭鸟突然出现，紧追大家不舍，是她毫不犹豫地挡住枭鸟，替大家逃离争取时间。”

温婆婆连连点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心下惋痛，“唉，老婆子我放心不下没跑多远，看着本来只有枭鸟阿惺姑娘还能抵抗，可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人，最后、最后……尸骨无存啊。”

温婆婆说到最后已经不忍再说下去，用袖子拭了拭眼角沁出的泪，归还灵识后那个场面又出现在她脑海里。

温情揽住她，“没事了，婆婆，没事了。”

“这个人一定是温晁。”江澄咬牙道。

温晁……金子纤在心里默念温晁的名字，握着赐华的手不断收紧。两年前，年幼的金子纤不过是帮了落难的阿惺这一小小举动，阿惺就尽其所能还金子纤这份恩情。

更何况，阿惺是她师姐啊。

本惊鸿一身，却尸骨无存。

金子纤知道温晁心思阴狠，横行无忌，但还是没能料想到阿惺会惨死于他手中，他们甚至都不曾有过交集。

金子纤低声道：“尸骨无存……难怪师姐最后的灵识会附在枭鸟身上，除了这样能让她再多停留一阵，没有别的办法了。”

原来那真的不是她的幻觉，昨晚用哨声引回傀儡时见到的虚影就是阿惺。温情默默地回想当时的场景，或许当时她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枭鸟就出现了。阿惺为了不让枭鸟知道自己在它身上附灵，只好先行藏匿起来。

“可我见到阿惺时，她并没有戴着面纱，哦还有，她左侧脸上有一道疤痕，看上去，是旧伤。”

魏无羡十分肯定，那时他抓住枭鸟后，阿惺从一片浓雾中现身，姣好的面容上一道横亘的伤疤，如此醒目，将那一份妍丽破坏得干干净净。

那是道旧伤，魏无羡一眼就瞧出来了。

“旧伤！”

从未失态的温情神情恍惚，这一刻觉得阳光无比的刺眼，几欲晕倒在地。

琼花簪，旧伤痕，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温氏族人。

除了那个人，不会再有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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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大梵山，山水成趣，充满生气，虽处在山野之地，但绝不是个与世隔绝，人迹罕至的地方。

岐山温氏世代习医的一脉旁系安居于此。

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哒！”

一颗细小的石子被扔到书桌上，坐在窗边书案前读着医书的小温惺不为所动，依旧专心致志地读着。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翻动书页的声音。

“哒！”

又是一颗小石子落到桌上，这一颗圆润得足足转了两圈才停下，小温惺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本，颇为无奈地看着桌面上那两颗小石子，将外面窗下压低了的笑声听得清楚。

她站起身来，向外面探出头去，两个半大的孩童正蹲在窗台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脸上都是稚气满满的笑容。

“阿情，阿宁。”

“堂姐！”

小温情和小温宁齐齐叫着站起来，小温情的身高才到这矮窗台那么高，小温宁还要踮着脚才能够到窗台。

他们眸子晶亮，因为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还带着婴儿肥的两张小脸有几分相似，可爱到小温惺想伸出手去捏一把。

“堂姐别看书了，我们出去玩吧，好不好？”

“堂姐出去玩。”

小温宁软糯着声音，什么都还不懂的他只会重复着姐姐的话，还伸出小手扯了扯小温惺的衣袖，一脸乖巧。

小温惺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一眼书案上摆着的两三本医书，那是她父亲要求她在今日之内就通读完的，可是……

转头看见两个小娃娃眨着黑漆漆的眼，透露出大大的恳求，让她这个做姐姐的不由就心软了。

“好，不过就一会儿。”

“堂姐最好了！”

属于孩童的清澈笑声在山间回荡，云更柔软，风更舒朗，谁也没想过以后会经年不见，再见时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