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告诉笼中鸟:“飞行是病。”
但鸟儿垂泪道:“我曾飞掠过能够触摸天堂石阶的树梢,知道风托起翅膀的感觉是多么美好。可我却偏偏一头扎进这金丝笼里,而你们还认为这是我的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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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午后,空气中满溢慵懒的气息。周围的一切都那般惬意悠闲,已经或即将进入梦乡。
而在这一片恬静里,一扇门被打开,女孩小心地探出头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来,还不忘带上门。
做完这一切,女孩猫儿一样地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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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露娜表示,她绝不是偷偷跑出去玩的。
……好吧,她承认,她是为了找些能让巍和岚高兴的东西——顺便出来逛一下。
这段时间神域有使者来采访,巍和岚一直和这几位闷在会谈室里不知道都谈些什么。但是显而易见的,域主与域主夫人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阴沉。
带些什么好呢?
这是一片树林。暮春时节,树林里有几棵很古老的紫藤,现在正是最后的花盛时期,虽然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的云雾凌空,但只需风儿轻轻地掠过,一小朵一小朵紫色的精灵就会飘然降临人间。
茜露娜在树林里百无聊赖地走着,阳光穿过层层叶隙,洒下金色的花瓣。光影之中,好像有一个人……?
女孩又上前走了几步,终于确定在紫藤下确实有一个人,从背面看,这人的服饰很是熟悉——是神域人!
一个恶作剧从茜露娜心里升起:她决定吓一下这个神域人。
紫藤藤蔓十分结实,非常适合荡秋千。对于从小就再大自然里摸爬滚打的茜露娜来说,一花一草一木对她而言比宫殿更具亲和力,藤蔓表面粗糙的质感也比一切圆润光滑的玉石更值得倾心。
于是,女孩如精灵一般,借助着藤蔓,荡到了这个神域人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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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表示,以后他再也不会乱跑了。
谁会知道他只是因为低头乱走,就走到了域门,这地方还偏巧被设了传送阵,加之他慌乱想要挣离,光芒过后他就来到了这片树林。
他之所以会低头乱走,是因为他被告知不会是神域的少主。
父王告诉他这个消息时的样子还占据着他的心。不染烟火的王垂下他高贵的头颅,以一种慈爱却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语调这么说:“我的孩子——你是一位受太阳偏爱的真神,少主的名号,只会是你的牵绊。况且这样你更自由,你难道不渴望自由吗?”
[不,这不一样,“神域少主”是对我肯定的表现。]
男孩在心里这么想,却是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父亲的眼睛。宙斯眉头微蹙,强硬地抬起他的头,逼迫他直视自己。
阿波罗下意识地躲闪父亲的逼视,却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自己的母亲。高贵的神后端庄地坐着,像是一尊雕像,不给自己哪怕一个眼神。男孩的心如坠冰窖。
终于,阿波罗咽了一口口水,看向宙斯:“当然……谢谢您。”
宙斯仍是皱着眉,冷冷地审视着这个孩子。阿波罗紧张到发颤。最后,神王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慢慢松开手,转而摸了摸男孩的发顶。
“真乖。听话的乖孩子才会惹人喜欢。”他称赞着。神王的称赞都是弥足珍贵的。
可阿波罗却感到一阵恶寒。
这位受太阳偏爱的真神开始寻找太阳的足迹,很遗憾他失败了。厚厚的窗帘密不透光,像是黑色的墙壁。他找不到太阳。只有头顶上的水晶灯还在怠惰地放出冰冷的白光,男孩看到这光在父母的脸上刷出斑驳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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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现在,阿波罗就站在这里。
他在想该如何出去,以至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
“嗨!”
有人猛地一拍阿波罗的肩膀,叫道。
受了惊吓,阿波罗转身太急,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后脑勺的钝痛让他闷哼一声。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他看到了一个女孩在笑。他们近在咫尺。女孩攀在秋千一样的藤蔓上,像是趴在空中。女孩长长的银发垂下来,触到了自己的脸。这棵藤树被惊扰了,紫色的小花纷纷而落——女孩就像是一只飞鸟一样轻盈,她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像是星子。
男孩从未见过这样鲜活的人。他一时看愣了。
他在女孩的身上找到了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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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露娜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本来以为就吓一下对方,没想到他摔倒以后就一直发呆——会不会受了很严重的伤?
茜露娜觉得很愧疚,笑容很快消失了。她轻轻跳下来,向阿波罗伸出手:“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阿波罗犹豫了一瞬,没有去拉茜露娜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抱歉啊,”茜露娜讪讪地收回手,看着对方的动作,咬了咬唇,又伸出手,“我叫茜露娜,你呢?”
“我叫阿波罗。”阿波罗有些不自然地伸手相握,女孩的手柔若无骨,是温热自然的,并没有滑腻的香膏。
[菠萝?]
女孩想笑,但是她忍住了,清了清嗓子:“咳咳……那——阿波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是神域人吧。”
阿波罗说了自己一不小心来到这里的过程,但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哦,是这样。我把你送到域门,你能自己回去吗?”
阿波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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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了。那就——再见。”
“诶等等!”
茜露娜转过头:“怎么了?”
“我想问,”阿波罗吞吞吐吐地说着,看着茜露娜纯净的眼眸,“我是说——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茜露娜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再来?”
阿波罗动了动唇,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低下了头。
他听到女孩叹了一口气。
“好吧——伸手。”
男孩呆愣愣地伸出手,看着女孩在他的手心里画些什么,指尖泛着淡淡光芒。
“可以了,”茜露娜收回手,阿波罗也把手收回来一看,一朵花的标志一闪而过,“这是飞燕草标志,飞燕草是我们灵域的域花。下次你还想来,它能帮到你。你还可以在信纸上画上它,那就能给我寄信。”
“好,谢谢。”
“再见。”
“再见。”
看着阿波罗的身影在光芒里消失,茜露娜释然地长吁一口气。她转过身准备回去,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
“糟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