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所以说，他俩还真是演的？”云镜第二日晨起，听着探子的密报，心里翻了个白眼。

　　“继续说下去。”陌宸走过去，帮云镜理了理衣襟。

　　那名探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说：“属下让人假意离开，果不其然，摄政王和国师立刻不再争吵，反而十分亲近。”

　　云镜心想这特么也是醉了，他又翻了个白眼：“这俩姓奥吧？”

　　“什么？”陌宸有点茫然。

　　云镜摆摆手：“没啥，方言。”

　　陌宸：……

　　看来朕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玄语方言。

　　“不过他俩要是演的话，谢澪说的话倒是好解释了。”云镜等探子退下后，思索道。

　　夜影却皱了皱眉：“这样才更难解释。”

　　“为什么？”云镜很疑惑，“他爱秦脩，因此想让他上位，这很顺理成章啊。”

　　陌宸也不解地望向夜影。

　　“我和阿夙年幼时，曾经见过谢澪。”夜影默默地把一个地名咽了下去。

　　云镜皱起眉：“年幼时？你俩不是很小就跟着我了吗？”

　　夙光：“在那之前，我们还没来到玄语时。”

　　夜影回想了一遍，缓缓说道：“谢澪当时也挺小的，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几日不曾进食了，我们藏了起来，默默观察他，然后……”

　　夜影犹豫了一下，看向夙光。

　　夙光：“然后他杀了自己母亲，吃了她的肉，活着离开了。”

　　云镜霎时便愣住了，怔在原地，半天不曾开口。

　　陌宸也皱起了眉，摸了摸云镜的头，抚慰着他。

　　“所以说，谢澪不是一个重情的人。”陌宸思索片刻，沉吟道。

　　云镜也缓了过来：“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就很值得想一想了。”

　　此时，门外响起了李慎的声音：“皇上，该上朝了。”

　　夙光夜影对视一眼，不见了。

　　陌宸又摸了摸云镜的头，见他满脸苦涩，轻声安慰道：“若水别想那么多，都是别人的事，别让自己不愉快。”

　　云镜轻轻地“嗯”了一声，脸色好了些。

　　他脑中浮现出谢澪的身影，那么弱不禁风的一个人，竟然能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对自己的母亲痛下杀手。

　　这个人为了自己活着，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他在摄政王府待着，难道也是为了活下去？

　　他到底为什么不能逃出去？外面有什么在威胁他？

　　还是说……威胁他的人，就在摄政王府？

　　如果是的话，那他是真心爱秦脩吗？

　　云镜越想越不对，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若水，若水？”陌宸轻轻唤了他两声，这才将他的神拉回来。

　　“怎么了皇上？”云镜将脑中杂念排除，问道。

　　陌宸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朕方才与你说的，你都没听到？”

　　云镜尴尬地笑了笑：“额，皇上你听我解释……”

　　陌宸却揉了揉他的脑袋：“也罢，朕再讲一遍。”

　　云镜“嗯”了两声，瞪大眼睛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缪离的使团昨日便已经到了灵都，但昨日早朝，他们却并未上朝，若水认为这说明什么？”陌宸浅笑着。

　　云镜皱了皱眉：“说明他们知道文音公主要前来和亲，所以故意避开，而他们一定有别的要求，会在今日早朝上提出。”

　　“那这消息来源……”云镜想来想去，脑中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谢澪给的。”陌宸声音微冷，“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到有谁能在聚赤使臣之间安插眼线。”

　　“这人的做法真令人窒息。”云镜已经无力吐槽了，“那他们的使臣代表又是谁啊？”

　　陌宸回忆了一下，回答：“缪离九王妃。”

　　“谁？！”云镜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是吧，就只是一个使团来访而已，这一个个的，来的怎么都是这种大人物。”

　　陌宸不语，笑着看着他。

　　“我本以为，古篽那边一下来两个掌权的已经够恐怖的，结果聚赤直接来了个身娇肉贵的文音公主，现在又添了一个缪离九王妃。”云镜觉得自己的生活好玄幻，“这些人一个个都要干嘛？聚一块玩大富翁吗？”

　　陌宸伸手又想摸云镜的头，却被他一闪躲开了，只能笑着说：“若水倒是挺能言善辩。”

　　废话，老子大学辩论赛里是主辩手！云镜傲娇地翻了一个白眼，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满眼桃花地问陌宸：“这个九王妃长得好不好看啊？”

　　陌宸瞧见他的神色，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只能无奈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缪离第一美人，你觉得呢？”

　　云镜眼里的桃花几乎要漫了出来：“真的啊……”

　　陌宸看着他，觉得逗得差不多了，就开口告诉了他真相：“是啊，缪离第一美男子，与九王爷一见钟情。”

　　云镜：……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仿佛是一片蚕宝宝嘴下的桑叶，一点一点地在销毁。

　　“男，男的？！”云镜坐着最后的挣扎，不愿自己渴望见到美女的梦想就此破碎，“皇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陌宸摇了摇头，彻底击垮云镜最后的幻想。

　　“不过……他看起来倒是跟女子一样。”陌宸回忆了一下当年跟这位九王妃相处的种种，觉得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云镜眉梢一挑：“莫非他是个女装大佬？”

　　陌宸没太听懂他的意思，却也理解了一些，点了点头：“他确实一直以女装见人。”

　　言语间，便到了大殿外。

　　云镜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还没看清楚就被陌宸退了进去。

　　“若水要是再这般出神地盯着别的男人看，朕可是要罚你的。”陌宸轻轻地在云镜耳边落下一句话，吓得他立刻规矩安分。

　　陌宸满意地点了点头，向龙椅走去。

　　大殿上众臣也知道今日来的人是谁，一个个屏息以待。

　　这位九王妃，相传是狐狸精转世，纵为男儿身，却把九王爷迷的神魂颠倒的。

　　想到这，有人不禁侧头看了云镜一眼，得，现在举世闻名的狐狸精有俩了。

　　“皇上，”慕容椮站了出来，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陌宸，“缪离九王妃带来的人要全部上殿吗？”

　　陌宸微微一皱眉：“爱卿此言何意？”

　　慕容椮抿了抿唇，说：“九王妃带来的人……有点多。”

　　“先宣九王妃进殿。”陌宸思忖片刻，开口。

　　“宣九王妃进殿。”

　　一阵环佩轻响，琳琅微摇，一个身着西域服饰的“女子”从屏风后闪了出来，脚上穿着链子，赤脚向大殿中央走去，步伐轻快，头纱在“她”身后轻晃着，身上是浅蓝色绸缎，点缀着不少金饰，绣着别样的花纹。

　　云镜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说真的，这张脸雌雄莫辨，偏偏腰又细的不像话，露出来的脚也是白嫩小巧，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雕刻出来的一样，是个人都认为这是女的。

　　要不是陌宸提前跟他说了这是男的，他恐怕能当场表演个鼻血喷泉。

　　“外臣见过皇上。”九王妃走到了大殿中央，用西域礼仪向陌宸行礼。

　　“王妃不必多礼。”陌宸看见他就太阳穴疼，当年在缪离带的那些日子他可没忘，这个九王妃祁默简直就是上苍派来给人添不痛快的。

　　祁默却假装没看见陌宸的神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刹那间整个大殿都亮了几分。

　　“临渊哥哥，这么久没见，有想我吗？”祁默眉眼弯弯，出口的话没一句正经的，“我怎么感觉这么久不见，临渊哥哥你老了好多啊。”

　　陌宸额角青筋暴起，又想到了任问拜托他照顾自己媳妇的请求，忍住了让人把他拖出去的冲动。

　　“祁觞酒，你现在是缪离九王妃，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陌宸揉着太阳穴，懒得看他。

　　云镜在一边打量着祁默，莫名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熟悉感。

　　嗯？原书中云镜好像和这位没有交集。

　　等一下，原书中缪离来的使节好像也不是他！

　　云镜满脑子疑问，不由得盯着祁默出了神。

　　祁默听到陌宸这话，却不甚在意地笑笑：“我当然记得自己的身份啊，一个曾经拔过君安皇帝头发的小贼。”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

　　众臣皆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陌宸，后者此时则是恨不得捏碎龙椅扶手。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祁默收起笑声，略微正了正色，“外臣这次来，是来为君安国战大捷送上特别的贺礼。”

　　陌宸闻言，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什么贺礼？”

　　祁默拍了拍手，扬声道：“把贺礼送上来！”

　　慕容椮默默低下了头，不忍心看陌宸的脸色。

　　片刻后，屏风后走出了几人。

　　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