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突然变故,今日的早朝便提早散了,陌宸领着云镜,到偏殿去看望谢澪。
“如何?”陌宸看了眼躺在榻上已经醒了的谢澪,问一旁的御医。
“国师这乃是旧疾了,很难根治,只能以药调理。”御医不敢看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人,只能低头看地,“刚刚乃是动了气,身子承受不住,便晕了过去,调养几日便无妨了。”
气急伤身啊……云镜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秦脩,他那张脸冷得都快结冰了。
陌宸:“退下吧。”
“是。”张太医喜不自胜,连忙退了下去。
天杀的,屋里那几个单个拆开来都不好惹,何况并存一屋!他一个小太医刚刚差点喘不过来气。
尤其是那位古篽摄政王,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却一直看着他,害得他诊脉时手都在抖。
“国师感觉如何?”陌宸出于礼貌,询问着。
“已无大碍,谢皇上关心。”谢澪虽然看着陌宸,但那双眼却没有神采,飘忽不定。
陌宸轻轻点了下头,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秦脩。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涌出了一种同道中人的错觉。
谢澪的目光却忽然有了定处。
他细细地打量起躲在陌宸身后的云镜。
总感觉,在哪见过……
陌宸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小步,将云镜挡在身后。
“你身子这么不好,还硬撑着要留下来?”秦脩突然问道,定定地看着谢澪。
“嗯。”谢澪阖上了眼,“不劳摄政王费心了。”
“那好,你要留,便留着。”秦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谢澪一怔,像是没想到秦脩会松口。
但紧接着,他就听到秦脩缓缓地说:“我留下来陪你。”
众人:……
云镜心想这特么也是醉了,哪个sb说他俩关系不好的?
谢澪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秦脩很果决地说:“就这么定了。”
云镜觉得再待下去可能不太好,于是扯了扯陌宸的袖子。
陌宸会意:“那国师就先休息一会儿,朕就不打扰了,稍后朕会让人送国师和摄政王回客栈,至于互市事宜,改日再议。”
秦脩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陌宸领着云镜出了门,行至殿外,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今日之事,若水有什么看法?”陌宸看向云镜。
“我朝有何人跟谢澪有仇吗?”云镜想了想,问道。
陌宸:“谢澪自幼便长在古篽,这是他第一次离国。朝中之人的底细朕都清楚,鲜少有跟古篽那边有牵扯的,就算有,也早就断了。”
“所以,我朝有人故意在大殿里放置沉槐香的可能很小。”云镜撇了撇嘴角,这个谢澪表面上看上去柔弱可欺,这心里的算盘可真多,“要么就是有人无意间带入,要么就是谢澪编了一出戏,在自导自演。”
“若水觉得哪种可能比较大?”陌宸没有做评价,问道。
“后者。”云镜心想这真是个白痴问题,“诚如谢澪自己说的那样,这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都知道,人传人就很多人都知道了,我朝臣子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国国师来访又是何其重要,所以不存在不经意一说。”
陌宸:“而谢澪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不管怎么说,他在君安受了伤,我们总归理亏些,他要是提出什么要求,我们也得适当退让。”
“可我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云镜皱起眉,“这些事很显然易见,朝中肯定有不少明眼人看得出来,那谢澪就不担心有人将真相散露出去吗?”
“除非他有底牌。”陌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摄政王不是日理万机吗?怎么偷闲跑来君安逮臣回去了?”谢澪坐了起来,一双墨黑的眸子紧盯着秦脩。
秦脩冷笑一声:“那得问国师大人自己了。”
“臣刚刚晕倒,是摄政王将臣抱过来的吧?”谢澪眸中不见波澜,“那还请摄政王去洗一洗手,免得碰了臣的身子,脏了。”
秦脩双眼微眯,不动声色地看着谢澪,从他柔顺的发丝一直到他白皙的脖颈,像是一匹盯着猎物的豹子。
“当然,王爷的手,本来就脏。”谢澪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眸中飘过一缕幽弱的光,“看来臣得好好沐浴一下了。”
秦脩面上不露怒色,只是轻轻地冷笑一声:“笑话,你的身子,哪处本王没摸过?”
“别忘了,你身上至今还留着本王给你的印记。”
谢澪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垂眸:“话我已经在大殿上说过了,还请王爷自重。”
秦脩却几步跨到榻边,揪住了谢澪的衣领:“让我自重?谢澪,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随王爷骂,丢的不是臣的脸。”谢澪合上眼,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秦脩却眯了眯眼,松开了手,将谢澪往里边一甩,冷眼站在一旁看他不住地咳嗽。
“谢澪,本王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故作清高的样子。”秦脩看他咳得实在厉害,又往他身上扔了一块手帕,声音带上几分轻蔑嘲讽,“你别忘了,你只是我的一条狗而已。”
谢澪将手帕扔到地上,头转向墙壁咳嗽,不再看秦脩。
此时,门忽然响起来。
“奴才受皇上之命,带二位大人出宫去客栈。”一个小太监推门进来,什么也没看。
“有劳。”谢澪说着,想要起身下床,被一直在门外守候的那名婢女一把扶住。
谢澪出门前,深深地看了秦脩一眼,没有言语,一路上也不曾回头。
秦脩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眸子一如既往地冷。
另一边,万定殿内。
“禀皇上,谢国师和摄政王确实关系不好,适才属下在暗处,听到他二人一直在争吵,言语不善。”一名侍卫跪在地上,正在向陌宸汇报。
云镜百般无聊地坐在一旁吃着水果,看着正在批阅奏折的陌宸,顺便听着这名侍卫的监听情报。
“吵起来了?吵些什么?”云镜抱着听八卦的心态,觉得自己此时差一盘瓜子。
那名侍卫原原本本地将二人对话复述了一遍。
“知道了,你退下吧。”陌宸搁笔,说。
“是。”那名侍卫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云镜:“这么看来,他俩关系恐怕不止是政敌这么简单。”
陌宸却笑了笑:“朕之前难道忘记跟你讲了?谢澪以前是秦脩府中的男宠。”
云镜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橙子掉地上。
“男,男宠?”云镜心想这特么真是活久见,“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陌宸难得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想逗逗他:“若水以为是什么意思?”
“就,就……”靠!他总不能直接说py交易、卖pg这种话吧!
“以色侍人的意思。”云镜绞尽脑汁,终于从茫茫词海中挖出了一个还算正常的词。
妈呀,我以后得好好学语文!
就在云镜暗戳戳地立下flag的同时,陌宸却又笑了笑:“以色侍人,若水这个词用的还真是甚好。”
“那看来估计是谢澪什么地方让秦脩不满意了,然后谢澪跟他翻了脸,自己出去当了个国师,两人的关系就成现在这样了。”云镜把话题拉回了正途上。
“那倒不是。”陌宸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翻出一本书,抽出里面夹的一张纸,摊在了桌上,“朕接到消息,说这谢澪当上国师的时候,依然住在摄政王府。”
云镜愣了愣,快步走过来,拿起那张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然后他把纸放下,神色古怪地看向陌宸:“我倒还有一个猜测。”
“说。”
“他们两个人,联手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