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同夏如凰把话说开之后言出月的心情着实好了许多。青玲见到自家主子近日来笑容多了不少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许多心里自是十分开心。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新雪初霁，言出月在宫中憋了这么些日子也有些闷了，便想着去御花园走走，听说御花园有片白梅林，他这些日子都在自己宫中养胎倒是还没有去看过，也不知如今那梅花还开着没有。
他要出去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忙着便准备好了披风，手炉，甚至连软轿也备好了。
本想赏梅，但言出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他挺着个大肚子才走了没一会便累得不行，只好先到湖边的凉亭歇上一会。
宫人摆上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与清茶，才做了没一会便远远地见到一个青色身影朝这边来。
身影走近才看清是谢昭平。
谢昭平走近凉亭，娉娉婷婷地见了礼，便道：“君后好兴致，今日是来赏梅的吗？”
言出月点点头“这是自然，只可惜如今身子重，赏了没一会便走不动了。”
他这么明晃晃地炫耀自己的身孕让谢昭平听得脸上的笑容便是一僵。但他很快又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温声道：“君后这一胎可是极其贵重的，陛下也是极其看重的，君后平日里可要注意饮食，切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言出月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自然，这就不劳谢君侍操心了。”
谢昭平淡淡一笑继续道：“臣近日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说是那可以安神的鲛人香若是用久了，与红菱花相混合可是剧毒，臣听闻君后宫里近日来熏的便是鲛人香，君后还是小心些为好。”
言出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要来提醒自己这件事“多谢谢君侍提醒了，本宫一定多加留意。”
“既然如此，臣便不多做打扰了，告退。”说完便起身离去。
青珲上前一步道“君后，我看这谢昭平压根没安好心，君后还是小心些为好。”
言出月点头“这本宫自然知道，可他没必要编这么一个谎话来骗本宫，”想了一会继续道“回去把宫里的鲛人香换了吧。”
“是”
回去没多久便听得有人通传道“陛下驾到。”
言出月起身道“参见陛下。”
夏如凰连忙扶起他，“身子这么重，管这些虚礼做什么。”扶着他坐到床上问“怎么样，最近可好些了？”
言出月摸摸肚子，低下头慈爱道“最近孩子倒是不怎么闹腾了”
夏如凰笑“如此便好，看来这个捣蛋鬼总算是知道心疼她父后了。”
言出月闻言也是笑“陛下今日怎么想到要来。”
“朕近来胃口不好，便想着来君后这蹭顿晚膳吃”
言出月含笑扫她一眼“难道御膳房亏待了陛下不成？陛下都要到臣这里蹭饭吃了。”
“御膳房有没有亏待朕倒是不清楚，但朕兴许见到君后便胃口好些了。”夏如凰伸手环住他，低下头在他颈肩嗅了嗅。
言出月被她弄得痒了，伸手去推她“陛下属狗的吗？”
夏如凰抬起头道“你不是最喜欢鲛人香，怎么换了？”
言出月一愣“突然不想用了，便换了。怎么？陛下还识得这鲛人香。
夏如凰笑笑“那是自然，当年你送朕的第一个香囊里装的便是这鲛人香。”
言出月低头想想，仿佛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么久的事了，难为陛下还记得。”
夏如凰笑着摇摇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言出月总觉得他这话里有些别的什么意思，可就是想不出来。
夏如凰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与他又谈了一些别的事，陪他用了晚膳，便一起歇下了。
次日，言出月想起昨天未逛完的御花园便要接着去逛。今日走的倒是更远了些。
言出月停下来，指指身前这一片还只有小苗的地方，问“这里是怎么了，怎么只有些花苗？”御花园的花草树木都是培育好后搬过来的，从未见过还有一片地上只有花苗的情况。
恰好这时来了一个宫人，手里提着桶水，言出月见状便将自己的疑问问了一遍。
那人道：“君后有所不知，这片原是先君后种的红菱花，只是当今陛下进宫后便下令拔除改种了兰花，只是入冬后天气寒冷，这花苗死了一次又一次，这才…”
“原来是这样，没什么事了，你且退下吧。”
旁边的青玲道“当年先君后还请您进宫赏过这花呢，没想到如今却被拔除了。”
“是啊，那次还有个有孕的妃嫔流产攀污到本宫身上，还惊动了先帝，最后还是陛下来了才还了本宫清白。”言出月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白，那一年，夏如凰刚好十二岁，她中毒正好便是在那一年。
“鲛人香与红菱花混合可是剧毒…”
“你送给我的第一个香囊里面装的便是鲛人香…”
当年，母亲告诉他鲛人香有安神之用，他还装病向母亲讨要而后塞在了给她的香囊里，若不是他被诬陷她便不会来御花园，也不会吸到那红菱花香。
“原来，原来是这样…”言出月几乎站立不住，连连后退几步
青珲连忙扶住他“君后，君后您怎么了？”
言出月仿佛魔怔了，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她当年身中剧毒后先帝怎么查也没有查出凶手，原来，原来，凶手是他，是他害的她这些年来饱受寒毒折磨，是她害的她几乎丢了性命，竟然是他…
言出月忽觉腹中一阵绞痛，忍不住蹲下身去“青，青珲…”
“来人，快来人！”
御花园中一阵兵荒马乱。
夏如凰本在勤政殿里召见大臣，“陛下，陛下”
看着匆匆忙忙冲进来跪在地上的宫人不悦道“怎么了？”
“陛下，君后，君后小产了！”
“你说什么？！”夏如凰急忙起身，甩下一干大臣便往坤宁宫去了。
还未进主殿便听到言出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宫中早已请好了产公，这会已经全部进去了。
夏如凰站在产房门口看着守在门口的宫人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便小产了！”
青玲青珲连忙跪下，颤颤道“这，这奴也不知啊。君后今日要去逛御花园，逛着逛着便说肚子疼，这就，就小产了。”
“啊！”房里又是一声痛呼。
宫人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夏如凰一看便是眼前一阵眩晕。
房里的痛呼越发大了起来，夏如凰终于忍不住了，抬腿便往里面走。
宫人连忙拦住她“陛下，陛下不可啊。”
“滚开！”夏如凰一掌将人推开。
进去便见到言出月身下的床铺已经染红了一大片。她走到言出月身侧看到人头上全是汗珠，脸色发白，嘴唇已经完全失了血色。
夏如凰心下大痛，握住他的手，伸手擦去他额头的汗珠，急道“月儿，月儿你怎么样，没事没事，妻主在这里，妻主在这里。”
言出月看到她进来，却是不住地摇头，“啊！妻主…妻主，对不起，对不起，”
夏如凰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你现在说什么胡话，哪里对不起，别担心，别担心，月儿，用力，用力，好不好。”
言出月看着她，嘴里还是不断念叨“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越发小了，最后竟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月儿，月儿！醒醒，醒醒！”夏如凰不断喊他的名字，却没有半点反应。只好看向一边的产公“你们愣着做什么快想想办法啊！”
一名年龄稍大的产公上前一步道“劳烦陛下将君后扶起来。”
夏如凰连忙将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那产公伸手去推言出月的肚子。夏如凰吓了一大跳，吼道“你做什么！”
那产公说“君后已经脱力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就等着一尸两命吧！”
夏如凰只好讪讪闭嘴。
言出月转眼又疼醒了过来，夏如凰连忙紧紧搂住他道“月儿，月儿，用力，用力，没事，没事…”
“妻…妻主，啊！”他疼得话也说不出来，身体也开始不断痉挛
不多说，一声婴孩的啼哭响起，言出月身体一松，便彻底晕了过去。
眼见着他的身体不断地向下滑去，自己几乎抱不住，夏如凰急得大吼道“太医，太医呢，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连忙上前把脉道“陛下无需担心，君后只是太累了昏睡了过去。”
这时一旁的产公抱着孩子上前来道：“恭喜陛下，是位小皇子。”
夏如凰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摇了摇道“赏，通通有赏”，那么小的一个，这么轻…
夏如凰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说实话她更希望是个女儿，毕竟他没有母族，有个女儿傍身也算是有个依靠。不过既然都是他的孩子，无论男女，她都会好好疼爱，又想到这孩子害他险些丢了性命，夏如凰看他便一阵不爽，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孩子的小脑门，“你这小家伙，可把你父后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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