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寻山访水遇故人

　　心之所怀，关切入常。心之所恋，难起波涛。

　　文姬多才，故而多难。至亲已去，何处寻相栖？

　　恩师已故，何以报德？

　 ……

　　沮明与红袖规劝无果，已经出了司徒府。此刻，正望着那门匾，怔怔出神。

　　许久无言之后，红袖打破了此刻的宁静。问道：“伯亮，司徒真的会陨落于诸侯征战之中？”

　　沮明点了点头，道：“红袖，你是否想过？司徒如此，才是他最好归宿。”

　　红袖不懂，因问：“伯亮何出此言？”

　　沮明道：“司徒身为汉臣，心早已属于大汉，为大汉社稷而陨，无怨无悔。诚如孟子之言‘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红袖长叹一声，道：“伯亮，走吧。司徒，是属于大汉的。”言罢，便已动身，但目的地却不是车马。

　　沮明亦为王允叹了一口气。便随红袖而去，虽然她没有奔向车马，但沮明深深相信红袖绝不做无用之功。

　　于是对曲阿小将说了几句，请求原谅久等之罪。曲阿小将让沮明放心，他会照看好车马与玲琦。

　　做完这些，沮明便去追红袖了。

　　红袖一直走着，没有回顾，都让沮明以为红袖忘了自己了。但红袖终究是停下了，还回过头来予沮明一个微笑。沮明方才知晓红袖是故意让他着急的。

　　有点惊喜，也有点欣喜。却没有半点恼怒。许久未感受过失落了，今天得以回味，心悦无穷。

　　携着这样的心情过去，微笑，挂满脸颊。

　　至红袖身边，未待言何，红袖便做了个“请”的动作，沮明也顺着红袖的意思进门了。

　　“伯亮，请上座。”刚进门，耳边就传来了红袖笑吟吟地话语，眼前就出现了一把椅子的外形。

　　沮明顺势坐下，环顾四周才发现房屋中药草满目，方才知道他和红袖是在医馆中。不由地再望向红袖，却看到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上笑容依旧，沮明顿时觉得一暖。

　　待沮明坐好，红袖对医馆中的医师道：“先生，伯亮便麻烦你了。”

　　......

　　沮明在医馆中换过药，方与红袖一起出来。说来他的伤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却不想红袖还记得。

　　出了医馆门，红袖握着沮明的手问：“伯亮，伤势虽然快好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以后，可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虽说玲琦离去红袖也会着急，但，红袖更着急的是伯亮。”话语平淡，但，却很温

　　暖。都说女子如水，但沮明怎么觉得红袖如火？

　　沮明舒了一口气，一脸认真道：“明会注意的。”

　　红袖俏脸露出笑意，又携着沮明返回，去与曲阿小将汇合。

　　行不久，红袖似是想到了什么，驻足而问曰：“伯亮，我们去往何处？”

　　沮明默言思索，想起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便道：“寻一僻静之地，陪卿淡度一生。”

　　红袖愣了一下，脸上微微发热，道：“红袖，相随。”

　　言罢，无言地上了车马。随着车夫“驾”的一声，他们出发了。曲阿小将以一个适宜的距离跟在后面，留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必须小心翼翼的。只是，有一段记忆却又

　　萦绕不绝，挥之不去......

　　行了几天也寻了几日，沮明与红袖终是找到了一处幽静之地。虽然还未完全逃离争伐之地，但也算是洛阳城外一处鲜有人际的地方。其实，沮明也想过走出洛阳，但出去又如何？现在的天下，还有

　　安宁之地吗？遂停留在了这里。

　　但，当初的团队，却已经发生变化了。因为，已多了一人。

　　红袖依旧与沮明携手下车，玲琦身上的绳子也被取了下来，却也没有在跑路。或许是深知跑不过曲阿小将的奔雷，或许是不想再悖了父亲。她，再也没闹过。

　　按理说众人现在就应该一同离去才对，但却无一人离开。

　　他们，在等新加入这个团队的人出来。但，从车马中出来的人影却是曲阿小将，但谁都没有诧异，因为，他就在曲阿小将之后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

　　没有红袖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却也比吕玲绮貌美甚多。

　　她，是在五天前被沮明发现的......

　　那日，沮明红袖正在赶路，以便寻觅一处幽静，安宁之所。但，就在这时，曲阿小将却将两人叫住。

　　沮明于疑惑中下了马车，向曲阿小将走去。但，在看清曲阿小将面前的人影时，整双眼睛失去了固有的神态。

　　那倩影，让沮明的心凉了几分。只见，她头发凌乱异常，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血色渐失，但那腮上的两道泪痕却又异常显眼。

　　沮明的心蓦的一沉，他才想起了蔡邕逝世的历史：王允连环计成之后，正在整顿朝堂，忽听见哭丧之声，循声觅之，正是蔡邕伏在董卓尸体上啼哭。王允大怒，不想逆贼还有人同情。便不顾朋友之

　　谊，斩杀蔡邕于朝堂之上。

　　如今想来，沮明甚是懊悔，但也无可奈何。只是老师逝世他却没能去送一程，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和难以心安。

　　正懊悔，却在远望四周之时眼睛放光。

　　那一方坟墓，格外显眼。

　　沮明望过去，却没有墓碑。但蔡文姬在此落泪，沮明也明白这是谁的墓。

　　于是，就这样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挪移。他，去拜见他的老师。那个予他帮助和温暖的老者。

　　三次叩首之后，沮明依旧没有起身，竟在坟前静默。

　　就这样跪着，不知何时吹来一阵冷风，吹拂着沮明的脸，也吹拂着他的心。

　　这时，又一个影子投射在地上。没有回头，便已知晓是红袖。

　　“是伯亮恩师？”

　　“嗯。”沮明应了一声，却没有多的话语。

　　红袖又问：“那个，是不是文姬姐姐？”

　　“嗯。”依旧没有多言。

　　红袖得到答案，却没再多说，沮明本以为她会与自己一起等待，却不想红袖先离开了。

　　沮明知道红袖不会无故离开，便也不再管了。

　　果不其然的，红袖很快就回来了。

　　“伯亮，红袖已将文姬姐姐送去医馆了。曲阿小将将军陪着她。”

　　沮明疑惑道：“医馆？”

　　红袖道：“伯亮怎可如此大意，文姬姐姐甚是憔悴。料想是饥寒与别离一同折磨所致，难道还能让她在这里？”

　　沮明方才明了，也暗暗责备自己的粗心。

　　红袖见伯亮跪着，便也一同跪下了。

　　沮明道：“红袖，你？”

　　红袖道：“逝者灵前勿要喧哗。”

　　沮明方无言。

　　两人一直跪倒日薄西山方才离开，但也在离前为蔡邕用木板做了一个简易墓碑。

　　其实，沮明还想再陪老师一会儿的，但战乱已经开始，深怕周围之人受到伤害，沮明便果断的离开了。

　　但，这乱世，却已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