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释怀

一晚上都在望着天花板发呆，期间苏宇爬上来看看我睡了没，旻嘉丢上来一盒我最爱的薯片，我也无动于衷。好不容易熬到了寝室熄灯，朦胧中有些许睡意的时候，“凡哥，睡了没？”

头顶那一侧传来了很小的声音。“我知道你没睡。”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人活着，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妈告诉我的。晚安。”说着用被子蒙着头睡了过去。

的确，与其庸人自扰，不如过好每一天。给自己说安慰的话就算说上一百遍都无济于事，佳铭一句话让我心情好了许多，谢谢你佳铭，明天见。这一夜因为佳铭的这句话，睡得很安稳。第二天，陵飞跑到了我班上对我说：“小凡，这周六带你去吃好吃的，便一溜烟的跑了。”看来这小子应该是成功了当然，我也从心底替他高兴。

周五，是篮球队的最重要一场练球。

“任昊熙，你脚步移动再快一点！”球场上我对着任昊熙喊。

“哎，不行，我今天不在状态。”他摇了摇脑袋，“得了，我不打了，队长！我下去歇会儿。”说着他就走向在旁边看球的李佳铭，佳铭拿着我的衣服不知道和任昊熙聊起了什么。

球队半个月后要参加市里的比赛，我打前锋，这场比赛很重要，所以我们几个正式球员最近练得很勤，任昊熙属于一号替补，他自己说那叫饮水机管理员。

“余天凡，小心！”我投完篮脚刚刚落地忽然被什么东西滑了一下，一个不稳就摔了下去，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顿时整条腿开始痛得抽筋。

“余天凡！”所有人都围过来，担心地喊。我疼得直冒冷汗，腿还一抽一抽的，让我整个身子都跟着抖起来。

“余天凡！你怎么了？！”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佳铭的声音，然后忽然被人抱在怀里，“你怎么了？哪儿疼啊？”

我咬着牙根本说不出话，然后就听到有人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操！你们他妈的没长眼睛啊？这儿有人打篮球你们他妈把球往这儿踢，有没有脑子！”我听到任昊熙的声音。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好么。”

“草，说了就算了？妈的你替他疼啊？”

两个人还吵上了，我想伸一下腿结果更疼，整个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抱我的手忽然收紧，然后我就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那把熟悉的声音那么愤怒的语气，“你们他妈的闭嘴！”他这一吼还真有效周围立马安静下来，“别他妈吵了，谁有电话快打120，他疼得厉害！”

然后我就长时间混乱，直到来了个救护车一声长笛地叫着把我抬走，我心里想，我靠，没这么夸张吧，这阵势也就电视里演过啊，现实中还真有用救护车呢……我看到佳铭跳上了车，还有几个人也要上来，被护士给挡外面了。

等到了医院一系列止血包扎检查过后，医生说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结论，韧带撕裂，外加半月板轻微受损。我靠，我两年前打比赛韧带就拉伤过一次了，当时医生就要我以后小心，这下倒好，彻底撕裂了，得，又是同一条腿，同一个地方，怪不得那么疼。

“韧带撕裂？！那是什么？他，他还能走路了么？”我感到他紧张地握着我的手。“大夫，我过段时间有比赛，您看……”

“比赛？你疯了吧，你这条腿少说也得养一个月，还想比赛？你不要腿了？”

我只好认命，哎，不过任昊熙倒是可以上场了，呵呵也不错。我这么安慰地想着，忽然看到佳铭依旧紧张地盯着我已经肿成了一个大包的膝盖，担心地问我“还疼么？你刚才疼成那个样子，流了那么多血，吓死我了。”

刚才据说内出血，把他吓个半死，那护士还笨手笨脚的，冷敷半天也止不住，我腿都软了。忙了好久好不容易止住血，佳铭拿毛巾给我捂了半天，看他焦急心疼的表情笑了出来。

“傻瓜，没事儿了，都缠了好几层了，也不流血了没什么感觉，”我摇摇他的手，笑，“别担心，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啊，”他咬了咬唇，眼睛还是盯着我的腿，“怎么办？要不要住院哪？”

“哈，”我笑了笑，“小屁孩，没那么夸张，”

“我没那么脆弱哈。”我伸手摸摸他的头。

“你别掉以轻心，”医生在我旁边说，“你这个伤的有点严重，而且你以前就受过伤，这次不好好调养以后就别想再摸篮球了，不过还好你立刻就来医院了，要是拖延着这腿就麻烦了。”

“那，那用不用住院？”佳铭赶忙问他。

“恩，我建议是要住的……”

“别别，用不着，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呢。”我摆摆手，有没有搞错，韧带拉伤也要住院。“那……”佳铭看看我的腿又问医生，“那要注意什么？”

“恩，平时要冷敷，还要按摩，简单运动不能总僵着……”医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佳铭很认真地听着，“所以我说这么麻烦你住院得了，要不谁一天给你按摩三四次的。”医生最后很简短地做了个广告总结。

不得不说，这个医生放秦朝绝对是张仪级别的说客，我越听越觉得我这腿不住院就没救了，佳铭还在那儿听的一愣一愣的，我看他那样子就想笑。

“那余天凡咱还是住吧……”我晕，我又不好当面说那医生讹咱们，我只好打发他，“那住一天多钱那？”

“一天就八十块。”医生眼睛放光。

还就八十块，你让我住一个月，杀了我得了，我翻白眼，“你看，我住不起对吧，好了小孩儿，咱回去吧。”

“啊？没事儿啊，钱我给你付，你的腿要紧。”

我晕了……“哎哎，不用了，我还不起啊，好了好了，走吧，你扶着我点。”

“我没说要你还哪，你还是听医生话吧，他们说的总是有道理的……”哎，这小孩儿我还真拿他没办法，单纯得让我无语。

“乖，我不想住，我看到医院白墙我就头晕，好了你别劝我了我肯定不住，走了走了。”

他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来，让我的胳膊搭在他肩上。

“小伙子，真不住啊？”那医生还持之以恒呢，我回头笑了笑说不住，心里骂了句“fuck”就走人了。下楼还真是纠结，佳铭很吃力地托着我，尽量小心地让我的腿远离危险区。我看着他，想到刚才他的话，看到现在佳铭的变化，心里有种由衷的成就感。

佳铭，我发现你好像高了一点。”

“嗯？是么？呵呵，我最近也发现裤子好像短了。”

天天在一块儿没怎么发觉，我记得他是到我肩膀的，现在好像快到我脖子了，看来长了不少。好不容易坐着车来到学校，佳铭撑着我一步步到了宿舍，两个人已经流了一身汗了。

“那你在这儿坐会儿，我给你买饭去。”说着他就转身走了。

旻嘉和苏宇看我肿的跟个萝卜似的腿一脸惊异，“又打架啦？”旻嘉第一个发问，

“下次打架叫上你哈！”我白了他一眼。

“好嘞！”

“还好嘞！摔的！”

苏宇则自告奋勇地去弄冰块儿，我看着这些关心我的人心里很感动。晚上佳铭跟我吃完饭，又帮我按摩了很久，问了好几十遍的疼不疼，苏宇则隔一小时给我去小卖部冰箱弄冰块，我就跟个皇帝似的杵在寝室任人伺候。哎，不过明天周六，想想还要去吃大餐，我想想这路程就头大。

第二天起床苏宇帮我买了早餐，我正吃着呢，陵飞就敲门进来了，看到我缠着一圈纱布的腿，“我去，你这怎么了？前天还好好的。”

“昨天太背了，打球摔的？”

“我就一天没来你就成这样了？”

“说不定你来了在这躺着的就是你了。”我逗着陵飞。

“那你今天还和我们一起去吃自助餐吗？”

“哎，我也愁呢。”

“不行我到时候给你夹菜？”

“哈哈哈，等你这句话很久了哟，老板。”

“我去，预谋好的啊！”

说着，陵飞一把把我拉起来，搀扶着准备出发，正好碰到帮我买好中餐过来的佳铭，“我弟，李佳铭，你们上次在医院见过。”走走，一起去，佳铭就这么一脸迷茫的被我们拖上了车。

一行人来到海煌天，被里面的气派装修着实吓了一跳。上了二楼的餐厅，“您好，请问您几位？”门口的服务员礼貌标志性的打着招呼。“六位。”陵飞一边说着，一边对佳铭说：“把你哥扶进去坐好吧。”

“一共5988元您看一下。”

“好的，刷卡。”陵飞拿出钱包交给服务员。

“添乐，你去占个好点的位置，人少一点的，小凡不方便。”

“OK。我去看下。”原来那天在食堂吃饭的和陵飞一起的哥们叫添乐，我记下了。

佳铭扶着我往里走，添乐也帮忙搭一把手，“谢谢乐哥。”“不用客气，小飞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添乐和佳铭把我安顿好后，就朝着餐厅中央陈列美食的地方去了。不到一会，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我去，这么丰盛？”看着这一桌，我发出了一声感叹。整个桌上很多都是见都没见过的玩意。

“来来来，今天庆祝我成功了，干一杯。”主角陵飞发话了。

“干”“干”下面都端着杯子附和着。

“什么时候带出来瞧瞧啊？我都没见过的。”添乐埋怨陵飞。

“大家闺秀能让你这粗人随便看的？是吧，小飞。”“啊？什么？”我被陵飞这突然一说楞了神。

“其实，蔚雪是小飞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小飞帮我，我绝对不可能成功！”

“小飞，来，兄弟，谢谢你！”说着便把酒杯递到我面前。陵飞干杯后一饮而尽，我也学着他一口喝完，虽说这鸡尾酒没度数，但是喝的多了也是醉人的。也许是心仍有念想，也许是真心祝福他们，当晚就体会到了醉酒的感觉，我也记不清来来回回喝了多少。

第二天是被一阵聒噪声弄醒的。

“你俩睡得挺香哈！”低头一看，佳铭也睡在我旁边。

“别说你这个老弟还真挺挺你的，昨晚硬是把你背到我家来了。”“你说你那么大个儿，喝不了那么多还死硬撑着。要不是你老弟，我看你得睡在那。”陵飞笑着说道。

“他背我回的？”

“是啊，我去，你那一个沉，我们都喝了酒走路都不太稳，就他一个人喝的饮料。背你回来后脸都被压的通红，气都穿不过来。” 望着身边佳铭，一阵怜悯之心泛滥。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来，让我看看你腿残了没？”陵飞一边说着一边戳了戳我腿。

“你那是人嘴吗……”

“你来的正好，给我揉腿。”我没好气的瞪着他。

“靠，老爷我来一趟，你这儿是蓬荜生辉还敢让我伺候你。”说归说，他倒是还勉强温柔地给我揉，“你怎么搞的？”

“打篮球被足球滑了一下。”

他愣了一下，“……靠，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背啊，”他鄙视地看着我，又瞧了瞧我的膝盖，“还疼不？”

“还行，没昨天疼了，好多了。”

“你得走走，别窝在床上，肌肉都得萎缩了。”

“嗯，知道，今天还差点劲儿，过两天走走。”

之后过了一个多月，我的饮食起居都是别人伺候着，晚上佳铭就过来给我讲一整天老师教了什么，然后一起温习功课四五天后他带着我开始走，又过了几天开始上下楼梯，之后是快走再然后是跑，等我终于踢腿踢得很有力完全没什么问题的时候，我看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还好没有什么后遗症，你恢复能力真强呢。”

“我是打小练跆拳道受伤惯了，皮厚肉粗么。”说笑着，我看着他笑时眯着的眼睛和弯弯的嘴角，“等哪天你受伤了，我也这样照顾你。”

“你那乌鸦嘴！万一我要真受伤了，我每顿吃的菜你都得跟我准备的不同！”换做以前的佳铭，想都不敢想如今的变化，而现在的佳铭，都会开玩笑了。

这一个月，蔚雪仍旧时不时地给我送骨头汤之类的营养餐，但是很明显对我没有以前那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每次送过来言语比之前客气了许多。也许，她把自己的情感，藏在了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