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想做你的内人

“小姐！”芍药也跟了上去。

沈欢喜发誓，她绝对是因为想要游玩魔血峰才追上欧阳谪仙的，但事实证明，沈欢喜的誓言一分钱都不值。

沈欢喜再也不想装什么端庄了，她跟在欧阳谪仙后面，根本无心欣赏风景，或许小路的两边有漂亮的野花，或许魔血峰的土壤也是暗红色的，但沈欢喜都不在乎了，她对着欧阳谪仙拼命地叽叽喳喳：“对了，还有诗轩阁，那里可多才男才女，有时间我带公子去玩……城北的点心铺家的栗子糕最是好吃，尤其是刚出锅的，热乎乎香喷喷，咬一口满口都是栗香……”

欧阳谪仙似乎在听，可并未转头看她，也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倒是奉梓，听到她说到城北的大桃花树时，突然兴奋起来：“那棵大桂花树？我知道我知道，花开的时候那股淡淡的香味能传十里远。”

沈欢喜兴奋：“对对对，就是它。”

奉梓也兴奋：“而且那棵大桂花树边……”

“奉梓。”欧阳谪仙蓦地开口，“你话太多了。”

奉梓一下子焉了，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倒是沈欢喜来了兴致，她一下子窜到欧阳谪仙面前，用手扶住欧阳谪仙的木轮椅，问：“自己又不说，又不让人说，公子这样，莫不是吃醋？”

不错，欧阳谪仙的轮椅是木质的，摸起来算不上光滑又算不上粗糙，凉凉的触感让沈欢喜联想起昨夜的七聘潭，也是这种感觉。

一旁的芍药被沈欢喜“不知廉耻”的话吓坏了，急忙喊了一句：“小姐！”

欧阳谪仙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少女，少女仿佛有数不尽的活力，笑起来的那样的灿烂。但欧阳谪仙并未被少女的灿烂打动，他只是淡淡道：“姑娘多心了，在下与姑娘不过萍水相逢，何来吃醋一说？”

沈欢喜失望：“我怎么这么逗你你都不笑了，你刚刚笑起来多好看啊。”

从此沈欢喜的日常生活就变成了这样：

沈欢喜：“你快笑笑啊神仙哥哥，你笑起来多好看。”

欧阳谪仙无奈：“……”

芍药：“小姐！”

奉梓：“沈姑娘莫劝啦，公子不是很经常笑的。”

芍药：“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四个人就这么笑笑闹闹地度过了几天。

一日，欧阳谪仙束发。

沈欢喜轻轻敲了敲门：“公子。”

“何事？”欧阳谪仙淡淡道。

“我可以进来吗？”

欧阳谪仙：“……可以。”

于是沈欢喜欢欢喜喜地冲进来，见欧阳谪仙束发，她问：“公子去哪啊。”

“上山转转。”

欧阳谪仙没有看她，只是说。

“我也去！”闻言沈欢喜倒是亮了眸子，“我也想上去玩。”

“山上危险，别去了。”欧阳谪仙道。

“我不信，你去的了，我就未必去不了。”沈欢喜任性道。

事实上，沈欢喜错了。

山上风很大。

奉梓推着欧阳谪仙在前面走，白衣翻飞。沈欢喜则跟在后面，红衣蹁跹。

“后悔跟上来吗？”欧阳谪仙却似乎在风的吹拂下，心情好了起来，竟然多问了沈欢喜一句。

沈欢喜原本正在努力避过尖锐的石头，听到他的话后摇了摇头：“不后悔。”

其实内心是后悔的。

谁知道上个山路上石头跟被欠了钱似的，一个个朝小路上露出了它尖锐的一面。欧阳谪仙和奉梓倒是轻车熟路，只是苦了沈欢喜。

沈欢喜小心翼翼地闷头走，也没有注意到沿路的风景，只见前方的奉梓和欧阳谪仙停了下来，二人耳语了一阵，奉梓转身，冲沈欢喜笑了笑，就离开了。

沈欢喜这才发现，原来眼前是一处悬崖，断石冲天，看着就很危险。

可男子毫无畏惧。

欧阳谪仙就坐在悬崖边，神情随意，仿佛面前不是一处危险悬崖，而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风更大了，男子的白衣随风，露出白皙的皮肤。一双扶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手指微微蜷缩，骨节分明，指尖泛白。

沈欢喜愣了，男子的白衣与远处的天似乎连在了一起，干净得让沈欢喜蓦然想起一物。

“你喜欢雪吗？”鬼使神差地，沈欢喜问。

欧阳谪仙轻笑了一声。沈欢喜看呆了。

欧阳谪仙的笑容却并没有转瞬即逝，他的神情难得地有些戏谑和玩味：“那我若是喜欢，你陪我看吗？”

直到多年以后，欧阳谪仙再回首，发现他依然忘不掉接下来的一幕，红衣的小少女的脸蓦然红了，但她的神色十分认真，她用同样认真的语气说：“只要你未娶，我未嫁，我可以每年冬天都陪你看。”

“当然，如果你娶了我，我也可以陪你看。”

柔软的阳光洒下来，勾出了少女的脸庞，姣好的面容，认真的神情，还有眸中透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固执与柔情，都呈现在欧阳谪仙面前，顿时，他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他的生母和奉梓，没有人待他如此温柔了。

欧阳谪仙有些慌张地别开头。

见欧阳谪仙突然惊慌起来，沈欢喜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一个姑娘家，怎的动不动就把这些话挂在嘴上。”

欧阳谪仙有些别扭地道。

沈欢喜微微一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欧阳谪仙愣了。

“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沦陷了。”沈欢喜从未如此认真地对一个男子说这样的话，“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成亲，想做你的内人，想和你一起变老。”

“……”欧阳谪仙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似是微微一动。

“嫁给我，你不会幸福的。”末了，欧阳谪仙摇摇头。

沈欢喜走到他前面，蹲下，与他对视：“可我心悦你，嫁给自己心悦的人，怎会不幸福？”

欧阳谪仙很平静，他的表情依旧很淡，但是他的心，却偷偷地软软的，缩成一团，剧烈地蹦哒起来。

他在心动。

沈欢喜的眸子很干净，像单纯的小鹿的瞳，懵懵懂懂，又像一批小狼，眸中似欲着什么。

可她眸中好像还有什么。

哦，对了。

她的眸中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