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马踏江湖 江南吴鹤

江南水乡地，四季如春，鸭从水中游过，燕从空中掠过，小县城十字街头，吆喝声，喧哗声，声声不断，萧萧柳风。临安县，大土豪吴鹤在院子中的一张藤椅上躺了下来，手中盘着一串滴血莲花菩提子手串，嘴里边哼着不知哪个妓院中听来的小曲儿，闭目养神。旁边一童仆，手中拿着一把半透明的刺木香菊轻罗菱扇，不停地给他在边上扇风，不能快也不能慢。在旁边有一张小黑漆彭牙四方桌上，雕红漆海棠花茶盘中的茶具里，盛着上好的君山银针，又有三块玫瑰莲蓉糕，也放在桌子上的雕红漆九攒食盒中。

院子中来了几个人，站在吴鹤面前，好像是替吴鹤做什么江湖上的买卖的。吴鹤听完了他们说的话，哈哈一笑，道：“行，这事成了，蒙善的人想通过我买那老和尚的命，我再傻也不会去和他们做对，你们做的挺好，我既做了他让我做的，又没做的太过，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你们去休息吧。”

临安县城的地界，自打吴鹤开始掌管家务那会儿，那便是恶霸，但又不是，有时候又极其和蔼。这是市井老百姓给他的评价。这人极喜欢没事干上茶馆听一听那些个先生们说书讲故事，每当听到激情昂扬之处，总会打断那先生的说话，自己大喊一句：“说得好，赏。”

这临安县城的每一个说书先生都因此赚的是盆体满钵，都是托了这吴鹤的福。这吴鹤祖祖辈辈都是将那江南的丝绸啊，瓷器啊运到西域，卖个好价钱，自己也不缺那些个钱。

江湖上那些不服气的人，背地里都叫他“吴家皇帝”。江湖上的人，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这家伙，除了家里的正当生意之外，还有一些杀人越货的买卖，据说，他手下的人，能和西凉三府养的那些幕僚比了。

虽然在江湖中人眼里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但在李宜猛眼中，他还算是个好人。什么叫还算是个好人，就是至少没有在李宜猛的身上动过手。不仅如此，他还帮李宜猛做过一些事，虽说陈年老窖，但还能拿出来独自体会。

回想当初，李宜猛还是意气风发的年龄，就像现在的楚鸿麟他们那么大。不满辽国外族入关，奋发起兵，帮助当初大宋后人力保江山。自然，也就遭到了辽国军队的追杀。身负重伤的李宜猛逃到了临安，也正是刚当上家主的吴鹤救了他一命。当时李宜猛身中敌军两箭，又被砍八刀。吴鹤不仅救了李宜猛，还出资帮助李宜猛再次起兵。

可以说，后宋能有现在的样子，是吴鹤的功劳。后宋皇帝登基之时，李宜猛向先帝提及此事，先帝特地下旨，说吴鹤宗族两代人可以免除赋税和徭役兵役以及死罪，吴鹤本人可以身犯八罪而不触犯皇权和法规。

可就是这么多年来，吴鹤的整个宗族，没有一个犯过大罪的，至于杀人越货的事，那也属于天下人的纷争，杀了你的人给你爹娘老子赔钱，拿了你的货，那就是你没本事了，活该。

所以说，那天下之人说吴鹤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那也不对，你不能诽谤别人，至少不能污蔑，泼脏水啊。可是，嘴又长在别人身上，任由他说去。这人生在世啊，不就是让别人捣捣闲话，没事的时候，听一听，再去说三道四几下别人罢了。

吴鹤手下有不少愿意为他卖命的人，基本上都算得上是“死士”，个个身怀绝技，好不一般。应该是在这院子中乘凉的吴鹤，有听到手下有人告诉他，今日又不知道哪儿来的人到处打听去剑阁的路。吴鹤心中觉得事发蹊跷，问别人说：“最近西凉那边有没有什么事。”

听见手下说，“去楼兰的人回来了，那个甘州府府主的儿子楚义天，杀了朝中张本正枢密的干儿子。”

吴鹤听着，笑了笑，手捏起桌子上上好的茶具抿了一口君山银针，自言自语道：“付悦这老东西，终于有人对他下手了。”

平时吴鹤家教还是挺严的，虽然身边的下人们不清楚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不问，知道自己不该过问。

这时，从这吴鹤家的房顶上跃下来三个人，均是黑衣蒙面，见不得人的打扮。

“吴老板，久闻大名。”其中一人说。

“几位如此造访，有何贵干？”吴鹤说着，摆了摆手，旁边的童仆停下了扇扇子的手。

“吴老板，我们想知道你知道的事，还有，楚义天的儿子去了哪儿？你应该知道。”蒙面人说。

“你们问这些事，我吴鹤还真不知道，我一个江南人，管他西北干什么？”吴鹤平静地说道。

“吴老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竟然能找到你，就能找到我们想要知道了。”蒙面人说。

吴鹤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说：“你是蒙善的人，对吧？”

“不是，找李宜猛做的事的人。你不是也替蒙善做过事吗？”那蒙面人说。

“我是收了人家的钱，但没有能力帮他办事了。”吴鹤笑着说。

“不守规矩，你要是识相，趁早把我们想要知道的事告诉我们，否则，别怪我们放火烧了你这儿。”蒙面人说。

“哼，他来了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想知道的东西，得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才能告诉你，不然的话，可能有点儿麻烦。”吴鹤摇摇头，再次拿起了茶杯。

三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此时的吴鹤身边，只有那一个童仆，认为弄死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动手。”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

站在中间的黑衣人径直向吴鹤奔来，剩余的两人，向吴鹤的侧面攻去。

但此时的吴鹤却是格外的冷静，轻声说道：“动手，动作小一点儿，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话音刚落，身旁的童仆突然上前拦住了一人黑衣人，一脚向他踢去，正中胸口。

这混蛋一心只想杀了吴鹤，却没有注意他身边的这个童仆。其余两人见自己人被一个小孩子给踢了一脚，可能是觉得特没有面子，放弃了吴鹤，而向那小孩奔去。

见这童仆手中还握着刚才的菱扇，踢完那人一脚后又再次转身踢了他第二脚。见剩余两人都向自己奔来，一手臂挡住其中一人的脚，低身一躲，躲过另一个人。

而后这童仆回身将一人脑袋上拍了一扇，又单手提起了这个人，将他扔起来，一脚踢倒。

此时的吴鹤开口说话了：“阿智，动作小点，灰都落在莲蓉糕上了。”

除了吴鹤之外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简直就是说书的人嘴里的天生神力啊。单臂提起一个人，可了不得。

最后一个还没有倒地的人，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双手握刀，向这个叫阿智的孩子刺去。

这阿智没有刻意的闪躲，刀尖都快到面部了，他还是纹丝不动。这黑衣人笑了，这小子竟然没有躲。可让他高兴的时间没有多长，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刀尖马上就要杀了这童仆的时候，这童仆向后一弯腰，原地一转身，已经到了这刀的侧面。

阿智一手抓住这人的手腕，另一只拿扇子的手，一拳打在黑衣人的嘴上。顿时黑衣人嘴里开始流出了血，阿智并没有停手，再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黑衣人一口血吐在了地上，如果仔细数一下，里边还有五颗牙。

夺过短刀，想要杀了他。此时的吴鹤却说，“阿智，好了，我还有话问他们。”阿智没有说话，扔下短刀，站回到吴鹤的身边。此时，院子中涌进来了一大批人，将三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对吴鹤说：“庄主，没事吧？”

“没事。”吴鹤随口说了一句。从那个人手中接过一把刀，架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说道：“告诉我，你是谁的人？看你们的招式，不像是蒙善来的。”

其实这群黑衣人武功算不上差劲的，但是他们碰到了雾鹤山庄最能打的一个人。吃亏是自然的。

那个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吴鹤，或者说是瞪着吴鹤。吴鹤摇了摇头，说道：“杀了他。”

而后又将刀架在了另一个人的脖子上：“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不然你会像他一样。”冷漠而又冷静是吴鹤最大的特点，吴鹤静静地看着他。那黑衣人不由得开始发抖，他心中在打寒颤，此时已是三月，江南的气色，不会感觉到冷，而这黑衣人此时却感到冷气袭来。

忽然，这个黑衣人嘴里开始吐血，吴鹤身边的一个人掰开他的嘴看了看，说道：“他咬舌了。”

吴鹤再次摇了摇头，不耐烦地转身向最后一个人道：“你呢，是死？还是活？”

那人用颤抖的语气说：“我，我说，我是张本正张枢密派来的。”

“好。”吴鹤简单的说了一个字，随后转身对旁边的人说：“把这儿处理干净了。”

这天晚上，有两具黑衣人的尸体被埋在了一个不知命小山坡上，旁边，还活着的一个人被那个叫阿智的童仆杀死，血流了一地。

吴鹤自己心里想了一晚上：你张本正敢在老子身上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第二天，张本正所有宗族在江南的生意全部被搅黄，大部分被重新洗盘，归附在吴鹤门下，吴鹤又在江湖上放出风去，张本正所有的生意，任何人只要有本事就可以动，出了事由他吴鹤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