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写在前面：关于苏沐秋的车祸，我一直在想如何处理才更为恰当。直接描述车祸的过程，这并不是我所擅长的，而且对我来说，容易“过犹不及”。所以，最后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处理苏沐秋的离开，反正大家都知道是车祸，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十

【2015.09.01，周二，多云，23-32℃，无持续风向微风】

二零一五年九月一日，是苏沐橙正式迈入高中的第一天。

H市的暴雨早已过去，冲刷了这个夏天所有的不安与悲伤。

茂密了一整季的香樟树，缀满了青嫩的小果子，开始在满城散溢着醉人的香气。

叶修晨跑回来，正好路过早点摊，买了四个肉包、两根油条、两杯豆浆。

等他拎回早餐时，苏沐橙也起床洗漱完毕了。虽然洗漱过了，但却没能掩盖掉昨夜哭过的痕迹。叶修看到她微微红肿的眼睛，怔了怔，什么也没说，默默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给她。

回到房间后，叶修习惯性地就想把脱下的衣服扔到下铺，但是，当他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后，又认真地把衣服挂在了门后。

趁着叶修回房间收拾的空档，苏沐橙开始快速地解决早餐。

像这样的清晨，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今后的很多年，或许还会继续维持不变。

苏沐橙很快就吃完了，留下叶修一个人在慢吞吞地对付。

就在她即将走出门口时，叶修突然叫住她：“晚上几点下晚自习？我去接你。”默了两秒，又说：“以后每天都接。”

苏沐橙扶着门框，身形僵了僵。半晌，眼睛又有点酸胀，于是压着嗓子回答：“九点半吧。”

这周六晚上是叶修战队进入荣耀联盟的第一场比赛——常规赛第一轮，嘉世作为主场，租借了区里的体育馆作为场地，离嘉世网吧不远，离他们住的地方也很近。即便如此，叶修仍没敢耽搁太久，吃完早饭后就去嘉世训练了。新替的一位队友还需要和大家相互磨合，时间非常紧迫。

战队就设在嘉世网吧的二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一应都有。叶修一坐下就投入训练当中，陶轩别着一支烟从门外走来时，看着认真训练的队员，默默叹了口气。若是三个月前，他还能无比自信地靠着叶修带领的这支战队赢得冠军，但现在，他实在有些吃不准。

H市九月初的天气还有些闷热，日头也还长，等到天黑下来时，已经快晚上七点了。叶修摘下耳机自言自语：“好饿，不知道沐橙晚上吃的什么。”那丫头这会子应该都坐在教室里看书了吧。

晚上九点，他掐着点离开了训练室。

十一中在网吧的南边，对面就是公安局，倒是不担心出事，只是远离学校回家的那一段夜路让人放心不下。

当苏沐橙推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时，夜已深了，门外有很多来接学生的家长、车子。借着沉闷的灯光，她看见叶修站在公交站牌下，在向她招手。

还是他先找到自己。

苏沐橙连忙推着车一路小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刚到。”叶修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问：“走回去还是我载你。”

她想了想，说：“先走一会吧。”

“好。”

于是两人就推着车子往回晃悠。

苏沐橙撑开双手，沿着直线踩在马路牙子上，叶修则推着自行车走在下面，也不说话，就静静地陪着。

自从车祸以后，其实很少有这样和她独处的时光。一方面，怕彼此看到对方都会难过；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叶修太忙了。

这会儿正好是晚自习的下课高峰，路上有很多行人，几乎都是父母陪着孩子，像他俩这样的倒不多见。

两人穿过南秀路时，苏沐橙突然跳下来：“我走累了，你载我吧。”

“好。”

叶修跨上前座，扶稳车子后就招呼她上车。

他的车技还不错，一路骑得都很稳。

他的个子也长了不少，苏沐橙坐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他的后背，有些单薄，却有着无人能比的安全感，仿佛只要在他身后，她就不会永远耽溺于失去的痛苦之中。因为在这世上，她还有这个人可以依靠，而那个人，也一直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他们。

“读高中的感觉怎么样？”叶修突然发问。

“还行吧。怎么，你想来试试？”

难得再次听到她的调笑，叶修也变得轻松起来：“我就算了吧，我还是更喜欢荣耀。”

苏沐橙浅笑道：“说的也是。”

夜晚昏黄的灯光下，鹅掌楸的树影投在地面上，也落在他们的身上，斑驳而虚幻，静谧且美好。

“叶修。”她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