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官场互不扰（十二）

季红尘看着粗布麻衣的楚潇何一本正经的在和她推算所有计划的可能结果，总觉得被莫名戳中了笑点。

季红尘笑眼弯弯地听着，倒搞得楚潇何一头雾水：“阁主在笑什么？有什么事让你觉得好高兴吗？”瞬间没气氛了，不适合谈政治。更适合谈点什么……

“没什么，殿下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个计划确实需要再改进改进。”季红尘总觉得楚潇何的确不是一般人，这身粗制滥造的下人衣裳，他穿着也有些贵公子下乡体验生活的味道。果然，贵人的气质不会因为外在的服饰而改变。

楚潇何抛开心机深沉的时候，总有种长期流连烟花柳巷的风流意味。抬眼魅江山的潇洒俊秀，能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楚潇何也朝她笑笑，起身欺进：“阁主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阁主在想什么？想入非非吗？楚某有什么值得阁主想入非非的地方，真是倍感荣幸呢。”

季红尘好歹是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显得略微庄重严肃一点：“殿下有什么值得我想入非非的地方？看来殿下也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楚潇何自然不相信她的话，口是心非的女人他见得太多了：“阁主方才不是在看我吗？你又是在笑什么，阁主看着我笑，心里是在想些什么呢？”

季红尘被他问的一时语塞，的确，她不能否认，她是在盯着楚潇何望。可与楚潇何的想象不同，她只是觉得楚潇何穿着这身布衣讲着杀人心机略有些违和感罢了。但她总不能直白地告诉楚潇何：“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穿着这身衣服很好笑而已。”那失礼了。季红尘仔细思考片刻，回答他：“我的确是在看殿下，殿下丰神俊朗，令人神往。殿下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楚潇何笑意更深了些：“阁主不管给出什么答案，我都是满意的。”

她不得不承认，楚潇何确实是场上的交际高手，不论是官场亦或是情场。她其实很好奇，像楚潇何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受重用呢？季红尘问他：“殿下不应该是个闲散的皇子才对，依照殿下的才能，总该受到重用才对。”

楚潇何渐渐收起笑容，他忽然严肃下来，让人还有些不大习惯。这个话题对于楚潇何似乎是有些沉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不是很喜欢北凉王，甚至来讲，我很痛恨他。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最后亲手了结他的，是我。所以在我没有能力的时候，我不希望与他同谋。站在一个屋檐下，已经够令人恶心了。”

“殿下？”季红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没想到楚潇何与他的父王之间隔着这样的仇恨。楚潇何没有说谎，他眼里对北凉王的痛恨仿佛是刻进了骨子里，轻轻一碰就倾泻而出。

“北凉王楚继明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连带着他宠爱的那几个儿子都是这样。”楚潇何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讲述着，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故事：“他想从我母亲手里弄到户部诸官的丑恶历史，但我母亲哪知道这些，被抄家的时候，她才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可楚继明不信，他从来不信任任何人，他只信任利益，永恒的记忆。又或者说，他就是为了那份利益靠近引诱了我的母亲，娶她进门。如今她没有任何价值了，你猜楚继明会做什么？”

季红尘没有回答，楚潇何也不需要她来回答。他依然很平静，可季红尘知道，那份平静之下，是仇恨的执念掀起的波涛汹涌：“他杀了我的母亲，当着我的面，处以极刑。他残忍地把他的妻子弄死，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没有心软。那一刻，我就知道，现在我面前的北凉王，早就不算是个人了，而是一个残忍的魔鬼。”

“对不起。”季红尘轻声道歉：“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些不好的东西。”

楚潇何收拾好情绪，又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风流家伙：“没关系，你想听，我也愿意同你讲。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彼此萍水相逢，可总觉得一见如故，慢慢放下了所有防备。”

季红尘也笑了：“你不怕我去告发你吗？”

“怕。”楚潇何很诚实：“你去告发我，我也认。那我就心甘情愿的，去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