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国之仇何以报（十）

“滚！别碰我！”南宫熙摔了桌上的琉璃盏，誓死不屈在她脸上清晰可见。多年的皇室教育让她做不到同侍二夫，况且，这场苦命鸳鸯的戏，她还是得陪顾明辰演下去。

她用力将喝醉酒的凉王推倒在地，他的手正杵在了碎片上。清晰的疼痛让他的酒醒了些，他望向南宫熙，眼睛里多了一抹讽刺的笑。房间里迅速弥漫起血的腥臭味，让原本压抑的气氛愈甚。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昏君死有余辜，像顾明辰那样的贤才才能主持大局？”他望着南宫熙，冰冷里似乎带着些悲伤。

她没有说话，凉王灭了她的国，她当然对觉得死有余辜。

“哈哈，果真天下人都愚蠢得可笑，像顾明辰那样心机又混账的东西，怎么配得上至高之位。”他脸全红了，不知是因为喝醉了酒还是因为心情激动。

“你们眼里的顾明辰和我认识的顾明辰，是彻彻底底的两个人，他可会做戏了，我都佩服他。”他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去管手上的伤口，任由鲜血滴得到处都是。

“他杀了我父皇，也就是在他奄奄一息时将他养育大，教他谋略武功的救命恩人。我知道，他是想登皇位，我无疑成了他的阻碍。他手握重权，把持朝政，一手遮天。他将我囚禁在宫中，一边打着我的名号做尽了坏事，一边亲自出面平息众怒，好让天下人以为我是那残暴不仁荒淫无度的昏君，而他却成了天下人的救星。”

“怎么可能？！他平时对谁都很亲切，对百姓的关切更是出自本心，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你不用费尽心思编造出这样的话来骗我，我也不可能相信你。”南宫熙吼出来。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愿意去相信顾明辰就是那个可以让天下人安心的圣明君主，也是她一世的得意郎君，又怎么容得下旁人这般诋毁他。

凉王笑了:“你不信？也难怪。亏得这么多年在后宫争斗中长大，却依然看不懂人心。也是，你从小在父皇母后的疼爱中长大，从不用担心有人会暗害你。可我不一样，我还有十多个和我争皇位的弟弟，一个嘴上说护我周全却想杀了我登皇位的大将军辰王。”

南宫熙一点都不惊讶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在这个时候，知道或不知道也都无关紧要了。

“民间都是怎么说我的，是不是荒淫无度，残暴至极，有甚者说我因为一支墨杀了一名宫女。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大丈夫志在四方，饱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难道就是用来荒淫残暴的？不过说这些也没有用，毕竟我的名声已经毁了，顾明辰不久就会起兵造反，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向天下人辩驳毫无意义，愚民之所以被称为愚民，就是因为他们不懂得明辨是非，而是随波逐流。”南宫熙能清晰地听出他的话里包含着感情，是对天下人的无奈与悲叹，也是对自己的无奈与悲叹。

他绕过屏风，走到中庭，在那张桌子下的暗格里抽出了一打信纸。

“瞧瞧吧，这就是你所爱所信任的顾明辰做出的荒唐事。有时我甚至觉得，就算这么多年守护我的是一条狗也比他忠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