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醉酒

带着火星的碳火滑落到半边燃尽的煤炭中，羊肉饱满的荤油落上去，飞起“滋啦”一声的亮光。前面是香气四溢的烤肉，后方是来来往往觥筹交错的人们，还有笑得僵硬了的服务小哥，围着厚厚一层油光满屋子加煤添碳，是寻常巷口子老味道的老北京烤串，在张云雷的眼中，却多了几分的光怪陆离。

好久没来过了，这一年总有个小眼八叉的家伙带着满北京的压马路，吃什么老北京才知道的特色小吃，像这样一群人蹲在马路牙子边上吃烧烤，到变成了新鲜玩意了。

“来来来，张磊，我们再喝一个。”

李欧的脸揪在一起，好像是要挤出点什么和善好看的表情。张云雷往后推了推，隐晦的拒绝了他想搂住自己的手臂，“哥，我喝不了了，醉了已经。”

“不给面子了不是。”李欧又往前蹭了几分，旁边一堆不知道从哪叫来的小子敲着杯子起哄。

张云雷扭头，躲过李欧硬贴上来的脸，接过酒，一口喝了，劣质白酒火辣辣的刺激着喉咙，一股呕意堵在舌底。

“哥几个，我真不行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扶着桌子稳了稳，“我去下厕所。”

酒劲在脑子里乱窜，张云雷狠狠握住拳头，才用疼痛压过酒精，保持住一丝丝清明。看着少年清瘦的身影，李欧对着其他几个笑了笑，“我去看看，别摔着了。”

“去吧，去吧。”临着李欧坐的小伙笑得嘴里的烟头都掉了，眼神却还延绵在少年行走间露出的微微眼神上，“李哥真是好福气。”

“你小子，回头再给你找个好的。”李欧怪笑了一下，抖了抖裤带，挺身往厕所的方向走。

这酒真是难喝，张云雷捂着胸口靠在洗手池边，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反而更难受了些，从胸口到喉咙里满满的辣意。他往脸上泼了两泼水，才稍稍清醒一点。

“叫你别喝这么多吧，非要喝。”穿着黑色帽衫的杨九郎坐在洗手台上，有些怜惜地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少年。

“要你管，杨淏翔。”张云雷晃了晃手，去碰这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却触了个空，他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杨九郎怎么可能来这里，今天是情人节，他肯定陪着漂亮的小嫂嫂。

“不要我管，我也得管，”杨九郎看了一眼在厕所门口偷瞄的李欧，“你乖乖的，给大林打电话。”

张云雷感觉到手落在头顶上的温暖，傻傻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睛拨自己便宜外甥的电话。

这小子自言自语什么呢，李欧躲在门口观望，看着厕所里没人，旁边也没什么人走动，觉得这个时机正好。

“唉？”李欧正准备往里进，一个黑色的影子就出现在他眼前，他浑身一震，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杨九郎不准备和这个人废话，揪着领子就给拖出去了。

“你。。。捂”李欧被拖着往外走，刚想要反抗就挨了一拳，他捂着嘴想要抬头看看这个打自己的人的样貌，却又是几个拳头砸上来。

杨九郎用尽力气在打，末了还狠狠地踹了几脚才解气，看着李欧在自己脚底下吼叫的样子，竟无比的痛快起来，从张云雷受伤到现在，所有郁结在胸口的气，都好像给发泄出来了。

在我的梦里还能让辫儿被欺负了去，杨九郎咧了咧嘴，甩了甩打得有些酸疼的胳膊，得意洋洋的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怎么喝这么多。”郭麒麟大半夜的跑出来，找到张云雷的时候，他正坐在空荡荡的马路牙子上，摇头晃脑的对着自己傻笑，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像是看见了什么宝物。

“啊啊啊。”张云雷叫了几声。

郭麒麟没办法，弯下腰身子看他。

张云雷指了指嗓子，“小哑巴。”然后又傻傻得啊了几声。

“哎，这不是那老街坊，小哑巴，怎么在这碰上了。”郭麒麟无奈接上词，心里却考虑着要不要给阎鹤祥打个电话啥的。

“哎～～哎～～哎”张云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往郭麒麟身上一扑，腿盘外郭麒麟的腰上。

郭麒麟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心里却抹了把汗，幸好这两年伙食好，吃得多，不然都弄不动这人。

张云雷在郭麒麟的颈间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喃喃道“翔子，你怎么矮了呢。”

郭麒麟心抖了抖，感觉鼻尖有些酸涩，他拍了拍张云雷的后背，又颠了颠让他抓紧了，才一步步融入到黑暗的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