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少年初长成

“小辫儿，小辫儿，快要开场了。”有些凌乱嘈杂的后台，摩丝、梳子和烟蒂有些混乱的摆在桌子上，空气中隐隐好像还飘着星星点点的未燃尽的烟星。年龄尚小的几个孩子和几个入门晚的，赶着趟子抖落着稀疏的扫帚，煞有其事地试图将那满天的灰尘收入那破了口子的簸箕里。

张云雷站在微微有些泛黄的镜子前垫着脚张望着，果然看见外面一小群小群围坐的人们，他有些紧张的捏了捏微出了些汗的掌心，又强装着淡定的接过烧饼的话题，“是快了，今天人坐得还挺多的。”

“人海了去了，小辫儿，你不紧张？”烧饼把他圆圆的脑袋凑到少年的面前，傻傻一笑，还露出八颗大门牙，连脸上的雀斑都活泛起来了。

张云雷学着平时师父指导自己时的样子小大人一般地拍拍烧饼的肩膀，“你这没出息的样，这才多少人，想我在天津戏院的时候，那天天起满坐满的，不知道多稀罕呢。”

“稀罕，稀罕，老稀罕了。”烧饼瘪瘪嘴，他是愣了一点，但又不傻，哪能不知道自己这伙伴脑子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铛铛铛”的锣鼓声响起，今天的演出又进了一步，悄无声息的，只是多了一片少年紧张汗湿的衣物。

“哎？这有相声哎，去不去讨两壶茶水喝喝。”

“得了吧你，有钱干什么不好，在这撒癔症呢。”

“去你的吧。”

说什么呢，杨九郎挑了挑眉毛，他刚刚一手插兜，慢悠悠的从街头逛哒逛哒往园子的方向走，嘴里还叼着个半路买来的热腾腾的包子。

他一睁眼就站在了这人来人往的街道，晃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在做梦的现实。他仔细分辨了一下环境，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早期德云社表演的街道。他按着记忆走，妄想从这些建筑物中找到他想要的风景。直到他越过那两个相互打趣的路人，看到路边寒酸的小黑板。

“张云雷太平歌词《韩信算卦》”他陡然一惊，心中竟莫名升起一种初见的忐忑和雀跃来。他站在原地飞快得搓了两下手，又像是十八九见心怡姑娘的毛头小子。

“阿姨，给我打包一束满天星。”

“哎，小伙子，要多大一束，这有好几个价位的。”在修剪花枝的花店老板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火急火燎的青年。

“最大的，最好看的。”杨九郎咧嘴笑了笑，一口不整齐的小米牙，肆意的露在外面。

“好嘞。”老板快速抽出了几束满天星，嘴里还打趣着柜台外有些着急的小伙。“第一次恋爱，送女朋友的？”

“啊？”杨九郎半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小爷后世的三庆园小霸王被问得有些羞涩，“还没追到呢，姨。”

“你这小伙这么帅，再加上我这花，保你成的。”老板把花往杨九郎怀里一塞，满满一捧格外的漂亮。

“谢谢姨，钱我放您桌上了。”杨九郎从捧花后面挥挥手，快步向着戏园子走去。

“下面我们有请张云雷，给我们带来天平歌词《韩信算卦》”底下稀稀拉拉的响起掌声。

张云雷跺跺因为紧张有些僵硬的身子，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师父，深吸了一口气才快速走了上去。

“嗯，我叫张云雷，下面给您唱一段太平歌词《韩信算卦》”张云雷站得笔直，鞠躬时垂在胸前的辫子轻轻一甩就到了脑后，惹得下面的观众一阵乐呵，也就在这乐呵的当间儿，一个人影从微微来着的门缝里钻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捧巨大的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