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嘉庆和荣贤王

德观十三年，吐蕃公主嘉庆和父王第一次来到中原。荣贤王每隔三年朝见玄帝一次，每一次都会带大量贡品。正逢嘉庆也到了豆蔻年华，听闻荣贤王要前往洛阳，于是缠着父王想来中原玩一次。

　　这一次，也是嘉庆永生难忘的一次。

　　少女不谙世事，从前一直生活在西域，地广人稀，从未见过如此繁华之景，于是一路上见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她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了好久，眼睛眨也不眨，静静地观察着这些市井生活，人来人往。

　　但嘉庆毕竟于宫中长大，为人处世还是显得毕竟中规中矩，小心谨慎。

　　从吐蕃远来，一路也算是风尘仆仆，荣贤王看了一眼马车上坐得端正却微眯着眼小憩的嘉庆，又不忍心叫醒她，想来她也是过于疲惫。

　　“哒哒”，马蹄声逐渐变缓，嘉庆感觉到身下停了颠簸，睁开眼便看到荣贤王慈祥的面孔。

　　她笑了笑，荣贤王用吐蕃语说道：“曲珍，我们到洛阳了。休息完后随父王进宫见大晋皇帝。”曲珍嘉妍即是嘉庆的真正名字，私底下荣贤王都是叫女儿真名，显得亲切可爱。

　　嘉庆点点头，等马车停稳后，随父王下来，一抬头，看到的是皇宫的北门，也是正大门。跟布达拉宫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吸引了嘉庆的注意，她停下步伐看了看。

　　朱红色的柱子高高竖起，周围华丽的楼阁上雕梁画栋，金黄的琉璃在光下绽放光芒。

　　荣贤王发现女儿走得慢，笑着问道：“怎么了？”

　　嘉庆摇摇头，似乎在思考，认真回答道：“女儿觉得这里好不一样。布达拉宫离天好近，这大晋的皇宫却离得如此远。”

　　的确，布达拉宫位于西北玛布日山上，在红山之巅，这座宫殿以白云为枕，蓝天为被。整个建筑群楼阁高耸，巍峨非凡。

　　嘉庆小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爬到皇宫顶上，坐在上面伸手好像就可以摸到云层。晚上的时候吹着凉风，只手摘星辰。

　　荣贤王看了她一眼，和蔼地笑笑，他示意嘉庆走了，因为前面的李公公已经等了一阵了。

　　父女二人一同进宫，嘉庆异域的服侍吸引了许多宫女太监们的注意。嘉庆不似中原女子的纤弱，身材比较高挑。

　　她身披深棕色长发，额头一圈带着玛瑙珠，虽没有过多首饰，却仍称的人肤白秀气，十分俏皮。又加上一身藏红色长裙，腰间配上两寸宽的锦绣腰带，显得曲线分明。

　　玄帝负手而立，早得知荣贤王前来，专程在正殿接见。早朝还没过，大臣们退到两边，没多久便听到太监们边开门边说道：“皇上，荣贤王携嘉庆公主到了！”

　　玄帝眉梢动了动，示意他们进来。嘉庆走在后面，挺直了腰，跟着父王的步伐。

　　“臣随女儿参见皇上。”荣贤王行礼，嘉庆面容平静，也跟着行礼。

　　旁边的大臣见到此等容颜的女子，倒不仅仅是惊讶她的容貌，还有她不同于中原的长相。嘉庆的眸子是棕褐色的，脸颊的红晕不用胭脂也清晰可见。

　　玄帝笑了笑，抬手让他们起来，“此次你们远来辛苦了，路途可还顺利？”

　　荣贤王颔首，答道：“回皇上，此次十分顺利，并未遇上不测。臣带来的玉器、蔬菜和水果等也都保存完好。”

　　“不错，你们辛苦了。”玄帝挑挑眉，仿佛很是满意，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嘉庆。

　　大臣们当然也知道荣贤王此次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要是能有幸嫁到宫里，这是天赐的荣耀，以后与大晋来往更是频繁。

　　一番谈话完毕后，嘉庆都表现十分乖巧，荣贤王被屡次表扬心里也甚是美滋滋的。

　　“嗯，你们这几日就暂且在宫里稍作休息，朕把令牌交给李公公，若是要出宫可跟他说一声。”

　　玄帝看了两人一眼，交代完所有事，众人也就先退下了。

　　早朝完后，玄帝回到寝宫，他看着桌上的奏折沉思了一会儿，拿了一本翻阅起来。没一会儿听见李公公喊道：“昭宁贵妃驾到。”

　　玄帝抬眼，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笑着走过来，身后仅跟了一个贴身丫鬟。他手撑着下巴，静等女子过来。

　　此前，宫里早传开了，各个妃嫔贵人们都在讨论，这荣贤王的女儿远在吐蕃，此次专程过来，定想的是进宫做妃子。

　　况且玄帝现在还没立后，嘉庆又是荣贤王的小公主，身份娇贵，大家七嘴八舌猜想万一她真是飞到枝头当了凤凰呢？

　　昭宁是当今大臣尹崴，也即尹郎中的嫡女。尹崴也是玄帝最信任的医师，医术高明，如今自己的女儿又是贵妃，自然在宫里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

　　昭宁还记得那些妃子在自己面前笑得花枝乱颤，“妹妹，你以后可要小心了，这嘉庆公主如今年轻貌美，这次前来说不定深得皇上厚爱。你呀，别傻乎乎地就随便让这事过去了。”

　　“是啊，如今宫里就属妹妹你位置最高，皇上也最喜欢召你侍寝，但至于以后有没有变数，恐怕我们大家都说不准呢！”

　　她一直为人低调，也不喜欢跟这一群女人争口舌，便礼貌笑道：“多谢各位姐姐提醒，妹妹谨记。只是皇上喜欢谁，要立谁为后，咱们都没权干涉。希望姐姐们以后少提这些话，要是被皇上听到了，大家都不好过。”

　　此话一出，那些贵人们脸色骤变，死死盯着昭宁，心道，好心提醒还全当驴肝肺了不成！真是活该皇上怎么不立她为后呢？

　　如今昭宁进了这寝宫之中，尽管面上还是笑着，心里却总有些酸酸的。

　　玄帝合上奏折，让她过来。昭宁平静说道：“皇上，臣妾给您熬了银耳粥来，想来您这几日都过于繁忙，该休息休息了。”

　　说着，昭宁仍是笑着，端着银耳粥递到玄帝面前，“这可是臣妾亲自熬的，来，臣妾喂您。”

　　玄帝看了她一眼，借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

　　昭宁放下粥，笑眯眯说道，“您都不找人试喝了吗？难道不怕臣妾害您？”

　　玄帝认真答道：“嗯，不怕。”见昭宁不说话，他凑近忽然说道：“爱妃可有心事？”

　　昭宁摇摇头，乖乖地坐在一旁，“臣妾哪有心事，只不过就是担心皇上龙体不佳，这几日听闻李公公说您伏案三更，臣妾难受得很。”

　　玄帝眸子里倒映着昭宁的影子，他似乎不以为意地说道：“哦，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生气呢？”他没有称朕了。

　　昭宁忍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今日荣贤王来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各位姐姐们说嘉庆公主会嫁到宫里。”

　　玄帝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光，“那你呢？你信吗？”

　　昭宁摇头，闷闷不乐，“臣妾自然是相信皇上的话，皇上表态了才算数。”

　　玄帝会意，不假思索地说道：“那爱妃想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昭宁闷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回答，玄帝一直等她说，直到她开口道：“皇上若是想说，臣妾自然愿意听。这宫里还没立后，大臣们嘴杂。嘉庆公主身份娇贵，如果为后，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玄帝轻笑，有些无奈地揉揉额头，忽然他抬起昭宁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信这是爱妃的心意。”

　　说着不等昭宁反应，他一边笑着一边凑到她耳边，呼吸声若即若离。

　　“其实，朕打算的是等狩猎日一过就封你为后呢。”

　　昭宁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眸有些湿润，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玄帝哼了一声，“天子可曾有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