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忌日

那天，十四号城市大学发生了四起命案。

一位叫沙窦的女生跳楼自杀，学生会副会长夏令被人发现死在地下室的试剂储存室里，种种迹象显示为自杀，但是夏令并不是倒在地上的——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站在储存室的一个柜子旁边，那只柜子被推倒，折成不规则的两半，一根锋利的豁口从后面把夏令刺在那里，也许当时没人能够想得透为什么副会长要选择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自杀。穿过地下室的时候，倪彩看着完全空无一物只剩沙石的地下室，猜测和丈量少年倒下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学生。但是其中一个是在校外，或者说算是在校外。倪彩没有找到任何监控记录，只找到了现场照片，一个学生倒在学校的围栏边，他的头部被围栏刺穿了。不用想都知道这次的说法是什么，可能是个倒霉学生想要翻墙逃走，不小心脚滑戳到了栏杆上——一年四季十四号城市大学有无数学生被戳腿戳肚戳屁股什么的，他们学校的围栏又尖又高又锋利，可是翻越这东西的学生还是络绎不绝，因此串串儿的也不少。如果不是那天不巧被串脑袋的学生就叫康莫的话，倪彩还真可能就相信了那个寻常的解释。

雷鸣也没有跑得脱。他的尸体是在学校的湖里找到的，已经严重变形，但是资料很少。倪彩只找到一张照片，不知道怎么，她看着那张重度巨人观的照片，总觉得这具尸体没有舌头，嘴里黑洞洞的。可是实在是太模糊了，也有可能是溺水时夹杂进口腔的杂物，总之完全看不清。

但是在只剩下骨架的楼体里走了一遭，倪彩什么也没有发现。

已经过去了八年了。什么人都没有联系上，什么人都没有找来，警察实在没有迹象值得继续追踪，在这种情况下，死者和案件本身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尽管那是如此不寻常的一天。

“找到什么了吗，倪警官。”

林尊跟着倪彩在大楼的骨架里，也逛了一圈。可是，不用说废弃的大楼，就是仍然在使用的大楼，就是现场一直保留的大楼——八年过去了，足足八乘三百六是三千多天，时间荡秋千一样就过去了，还能剩下什么呢。

“没有......”

“这样是什么都找不到的。”林尊双手揣在兜里，靠在一面已经没有玻璃也没有窗框，空剩一个豁口的窗口边，“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那班小鬼？”

“我不觉得他们会说。”倪彩一无所获，但已经习惯这种没有线索的感觉，只是觉得十分诡异。

“他们......”

“会是梦灵吗？”倪彩说着，抬眼看了看林尊。林尊背对着窗口的光芒，身体描上一圈白光。

林尊没说话。

这事情很匪夷所思。倪彩所说的“梦灵”，跟幽灵也差不多，他们没有实体，可以穿梭梦境影响人类，可是就是没有实体啊。而且梦灵的形成需要机缘巧合和强大的能量，十分罕见，四个聚集在一起的情况，简直是大海捞针一般的概率。

“回去吧。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大不了之后，一起去学校找他们。”

倪彩看了看林尊，对方好像说的很真诚，而且最近自己确实累了。

“那好吧。”倪彩点了点头，忽然，林尊的身形就在她面前一顿。

“林尊？”

林尊没有说话，而是往前踉跄了一步，跌向倪彩的方向。

“林尊！”

原本，林尊是会扑到倪彩的，但是倪彩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看到林尊的身体继续向下跌倒，这才赶紧伸手想接住他。可没想到林尊的身体那么沉重，非但没有撑住，还被一起带倒在地。

“林尊，你怎么了！？”

“站......不起......”林尊好像想抬手摸自己的脖子后面，可是他练手臂也抬不起来，更别说自己站起来了。倪彩赶紧扒开林尊的衣领一看，他的颈后插着一只小小的麻醉针，倪彩见过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在动物园里稳定大型动物用的。“倪......走......”

倪彩本能的一下翻滚到窗口的死角，果不其然，啪的一声，又一只麻醉针扎到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