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决定去向

田柾国是吗？

田柾国的脸愈发沉了：

田柾国那你是想像养牲口那样，养肥了宰是吗？

莫流苏赞许地抬手拍了几下巴掌：

莫流苏不错，柾国真聪明。

可是这样的夸奖非但不会让人感到高兴，反而让心中的气恼更加火上浇油。

田柾国那你想怎么折磨我？也是满清酷刑吗？

莫流苏却没理会他的咬牙切齿，只是抬腿担在了茶几上，身子后躺，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莫流苏不知道……没想出来。

她歪头看着床上的人，眼睛俏皮地眨了眨，全然一副小女生的姿态：

莫流苏要不柾国帮我想想？

莫流苏怎么样的折磨能让你记忆终身？

原本怒火丛生的田柾国，却因她这样子一下子愣住了，从认识起莫流苏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王，他从没想过她还会有鬼灵的模样，即便那张嘴里说出的话依旧是那般狠辣，却也足够让他动摇了。

莫流苏故意将眼睛又眨了眨，她微微嘟了嘴，一副立刻就会撒娇的样子。

可是下一秒，她口中的话，再次将田柾国心中仅存的一点幻想打破：

莫流苏你看，我装起乖乖女来也是有模有样吧？也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吧？

她又咯咯笑起来：

莫流苏你这小子还真是傻的可以……

她抬手将把玩了半晌的烟叼到口中，点燃，深吸了一口，才起身将窗子打开，一股冷冽的风随着窗扇的开启灌入，吹得她愈发清醒，她转身斜倚在窗口，任冷风肆无忌惮吹着自己的后背。

缓了许久，似是在回忆：

莫流苏我一共遇到过三个这么傻的人。

那两根好看的手指，因为长期夹烟而有些微微泛黄，她低头端详了片刻，笑着道：

莫流苏第二个是云星，第三个就是你。

田柾国那第一个呢？

田柾国下意识问出的话，突然让他没了继续凶下去的底气。

他有些难堪地转过头，看向了梳妆镜的方向，从那里面看到的莫流苏只是侧脸，却已经惊艳了他的眼睛。

莫流苏将手伸出窗外，轻轻弹了弹烟，因为有风的缘故，烟灰瞬息间就散在了空中，她脸上突然带上了一抹甜蜜，似是还有一分小女人的娇羞夹杂了进去，眼睛还看着床上的人，心却早已飞到了许久以前。

她说：

莫流苏第一个，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也是你们三个当中最傻的。

不知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停滞了，就好像带动心脏的齿轮中间进了砂砾，田柾国看着镜中的人，突然没来由地感觉气闷，就好像面前说着喜欢别人的，依旧是自己心爱的女孩。

他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好让自己的声调可以更稳一些：

田柾国是泰亨哥？

莫流苏突然转头看向了镜子，隔着那片看起来不太真实的玻璃与他对视，直将镜中之人看得躲闪了目光。

她嘴角的清甜依旧：

莫流苏他不是……

莫流苏我爱的那人已经死了……

莫流苏他只是一个替代品，就像我一样，在有的人心里，只是一个替代品。

田柾国的视线躲到了别处，他看不到莫流苏眼中一闪而逝的淡淡忧伤，他只知这女人笑得依旧灿烂，似乎就算天塌了，都没人能阻止她继续笑下去。

看着沉默了的田柾国，莫流苏把烟在窗台碾灭，将烟头随着风扔了出去，顺手便关了窗户：

莫流苏你好好休息吧，这几日我住泰亨那边。

莫流苏号锡会按时给你送饭，我想，你应该很讨厌见到我，那么我就不过来了。

田柾国我……

视线随着莫流苏转到门口，田柾国突然很想喊住她，伸出去的手还顿在半空，他却有些欲言又止，而只是犹豫中，那人已经关闭了房门。

田柾国我只爱云星，这个女人与我无关……

他默默地念着，似乎是要提醒自己。

可是思绪中总会出现莫流苏的那句话“这几日我住在泰亨那边”，即便他去不刻意揣测，也能想到这两个人在一起会做什么事情。

那样香艳的场景，他前后看了两次，此刻莫流苏带着细汗，微微喘息的样子又浮现在他脑中，无论他蒙上头还是闭上眼睛，都好似已经看到了那两人在一起的欢爱交缠的场面。

他用力锤了几下脑袋，妄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走，可是即便他再去努力，都无法将注意力移开半分，最终却适得其反，那画面好似更为清晰，清晰得就像活生生摆在他眼前一样。

她说了，金泰亨是那个男人的替代品，与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她该是很舒心吧……即便只是替代……

外面的天一点点的暗了，郑号锡来送了晚饭，又熬了药过来，叮嘱了几句趁热喝，便收拾得光鲜亮丽，从他手里领了钱走了。

操场对面的小楼上亮起了灯，外面天色越暗，那房中的两人就越为清晰，田柾国关了灯，硬撑着两条酸痛的腿，瘸到了窗边，那里，两个人正脑袋挨脑袋，不知趴在桌子上研究着什么。

他很想看得再清楚一点，往前探了探身子，可是那边的人似是有了察觉，竟起身拉了薄薄的一层窗纱。

朦胧中，那两人挨得愈发近了，他却看得越发不清，最终只能气闷地收回身子，倚在窗台上冷着脸盯着。

而那里，两人面前的桌子上铺着一张十分详尽的全国地图。

打算好了开春要离开，便要准备许多，决定去向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吃完晚饭，这张莫流苏从图书室翻出的地图就派上了用场。

莫流苏指着其中一个地方：

莫流苏我觉得陵都市不错，据说一到夜晚亮如白昼，被称作不夜城呢，大街上到处都是娱乐场所，不愁没地方消遣。

金泰亨却摇摇头：

金泰亨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我想去一个安静的城市。

安静……莫流苏的视线又在地图上逡巡，指着另外一处：

莫流苏那这里，平城市，据说是生活节奏最慢的一座城市，一定会很安静，而且这里好像每年都会举办花展，就在春天，一定特别好看。

莫流苏满脸期待地看向金泰亨，这个样子像极了许多年前，她与文冉出城游玩的前夕，那时的她，也是如此兴高采烈地盘算着。

而今她看着这个与文冉长得相像的男孩，又似看到了那时候那个傻傻的少年。

金泰亨盯着这个地方看了许久，那里距离小镇地标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可他知道，这个巴掌可能就此便将他与孤儿院彻底隔绝开了。

他愣愣地出神，一直到莫流苏用胳膊肘捅捅他，才终是神情落寞地点了点头：

金泰亨就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