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智旻篇：仙子

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就有着一种优雅。

无论是哭着笑着，走路还是睡觉，你能从他身上看到的，只有美。

朴智旻就是这样的男孩，恬静时，如一个精致的玉雕娃娃，让人总想倾心呵护，冷傲时，又如九天之上的仙子，使人不忍亵渎。

………………

他是几个孩子里最喜欢画画的，几乎一有时间就会泡在孤儿院的小画室里，有时候一画一整天，不去叫他吃饭，他便不会出来。

而他画的画，也如他这个人一般，无论谁看到都会赞叹一声好美。

………………

莫流苏轻轻敲门：

莫流苏智旻，我可以进来吗？

朴智旻转过头，看向门口，而后一抹灿烂的笑浮上面颊，让他眼睛都弯了起来：

朴智旻云老师，你快来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下一眼，他看到了莫流苏盘子里端的几块西瓜，又忙道：

朴智旻西瓜放在门口吧，不要拿进来了。

莫流苏有些不解：

莫流苏为什么？

朴智旻却已经迎了出来，从她手中接过盘子，弯腰放在了地上：

朴智旻你忘了你那次吃草莓给我污了画稿吗？

说着他盘腿在地上坐下，招呼莫流苏：

朴智旻我们吃完再进去吧。

莫流苏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莫流苏斜倚在门框上，翻着白眼扫了一圈简陋的画室，她对那些所谓的画稿丝毫不感兴趣，倒是见着云星早已跑了进去，正一手托着下巴瞅着朴智旻快要画完的画，看了一会，便见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

莫流苏有些嗤之以鼻，对这些无用的东西，她从不喜欢过多关注，至于她曾经活着时候所学的琴棋书画，也早就随着那些可怜的善念忘了个一干二净。

想着，她不禁冷哼出声，地上的朴智旻听到动静有些疑惑地抬头：

朴智旻云老师，怎么了？

莫流苏没事，尘土有点多。

她作势用手在面前挥了挥，似是真的有尘土呛到了她。

朴智旻赶紧加快速度，几口把西瓜吃了干净，直将他噎得打了好几个嗝：

朴智旻可能是外面有风的缘故，我们进去吧。

莫流苏点头，跟着进屋，云星还在那里盯着画纸看着，见她进来，立刻兴致勃勃地比划着：

云星你帮我跟他说，这个位置颜色应该更深一点。

云星还有这里，线条再柔和一点就完美了。

云星对了，能不能帮我夸夸他，他简直就是绘画天才。

莫流苏却是挑了挑唇，直接选择了漠视。

云星再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云星就转述这一次。

看着云星眼里腾起的点点哀求，莫流苏心情又变得极好，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依然没有开口帮忙的想法。

朴智旻老师？

看着莫流苏盯着别处，他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朴智旻你帮我看看这画画的怎样？有哪里需要修改一下？我总觉得还有点别扭。

莫流苏没有，你画的非常好，就这样画就可以。

莫流苏却是笑笑，将云星刚刚所言全部抛到了脑后，无论云星在她耳旁怎么强调，她只是说：

莫流苏画的非常棒，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直将云星气得跺脚，却是无计可施。

朴智旻真的？

莫流苏说得这么肯定，倒是让朴智旻有些犹豫。

她点点头：

莫流苏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朴智旻没有骗过。

朴智旻将画笔放下，坐正身子皱着眉头看向莫流苏：

朴智旻可是我明明画的不完美，老师你为什么不给我提意见？

朴智旻为什么还要说非常棒？

这群小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莫流苏想着，已经丧失了耐性，她脸上泛上一抹冷笑，上前将画纸从架子上取下，两手微微交错，嗤啦一声将画撕成了两半。

朴智旻老师，你在干什么？

朴智旻你不要撕，不要撕……

朴智旻一下子吓坏了，他慌忙起身想要将画抢回来，莫流苏左右躲闪，落到他面前的却只剩下凌乱的碎片。

这可是他几天的心血，也是他最自豪的作品……

莫流苏轻轻巧巧撕碎的，不止是那层薄薄的纸，还有他对生活的期冀……

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坐在地上颤抖着将那些碎片一张张的拼着，可是莫流苏撕得实在太碎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拼凑起来……

云星已经被莫流苏的举动给惊住了，待她反应过来，一股怒火油然而生，让她忍不住大吼：

云星你知不知道画画对他多重要？

云星只有画画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是有用的，才不会自暴自弃，你现在撕了他的画，他会绝望的。

云星还是太过于单纯，她莫流苏岂是会因为他人几句话就轻易心软的人，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绝望。

莫流苏只是冷漠一笑，几步上前，抬手将朴智旻的下巴用力钳住，将他的脸掰向自己：

莫流苏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美吗？

莫流苏就是你现在哭的时候。

看着朴智旻眼中的灰色，她伸出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擦拭着眼泪：

莫流苏大家都说旻儿是仙子下凡，仙子可不会每天都笑眯眯，坠落深渊的仙子才是最迷人的。

莫流苏同样的……

她顿了顿：

莫流苏只有被毁掉了的画才是最珍贵的。

莫流苏存在的时候，它只是一张纸，毁掉了之后，它可以成为任何东西。

莫流苏回忆，不舍，或是你现在的绝望……

曾经温婉和煦的老师突然变得那么陌生，那双眼睛里的狠厉让朴智旻觉得心惊，他颤着声：

朴智旻老，老师……

莫流苏老师？

莫流苏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好笑，偏偏这些孩子还一声一声地喊着。

她突然将朴智旻的下巴松开，直起身有些蔑视地看着地上的人：

莫流苏既然认为画的不完美，那就重新画吧，画到完美为止。